“什么?再叫一声?”谢渺挑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看着她。
他可是记得江姝病着的时候,分明喊了他一声渺渺的。
这称呼,莫名的让他觉得欢喜。亲昵得不成样子。
从未有人这般喊过他,软绵的一声,像是要把他的心都喊得化掉了一般。
江姝低下头,耳垂红的不成样子,却还是问:“渺渺,你喜欢吗?”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她的脸小半张掩在阴影里,整个身子都被厚厚的棉被裹住。
有几分滑稽,也有几分,难言的可爱。
“还成。”谢渺舔了舔唇,手从她肩下穿过去,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随后笑了笑,轻声唤,“江姝。”
怀里人仰起头,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谢渺眸中溢出笑意,像是世间最好的东西,都被他握在手中了。
“那天你是故意的吧?”顿了顿,察觉到怀中有些僵硬的身子,谢渺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早就想嫁给我了?”
江姝垂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又有点失落。一时室内莫名的安静,只有啪嗒雨声,像是她不稳的心跳一般,一声一声地响着。
半晌,江姝轻声说,“不是。没有早就喜欢你。”
谢渺的身份,是一个秘密。就算她知道,也不敢说。并非是怕谢渺不相信她,只是……能够这样,她就已经知足了。
谢渺见她如此回答,也不失落,只是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口是心非。谢渺想。
——
谢渺动身去江南的那日,天气是极好的。暴雨停了,夏日暖阳打在人身上,只觉遍体通畅。
阳光在路面上绵延数十里,将整条路都照得发亮,马蹄踩上去,一步一响。
马车周围跟着士兵,后头拉着粮食,凌楚释坐在中间的马车上,与谢渺仅仅隔了数步的距离。
自那日早朝一别后,谢渺没有再主动去找他。鱼儿总得自己上钩才好,贸然去找凌楚释,说明想要扶持他的意图,只会让人觉得荒唐。
谢渺眯起眼,撑着头靠在马车壁上,惬意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致。
夏雨连下了几日,江南的水患更是严重。
地方长官方云,是顺德元年的进士,颇有才华,高中之后更是直接被庄帝予以重任,直接任命为江南州府。
只可惜……此人出身贫寒,得势之后贪财,前些年倒是安稳本分的,这几年庄帝不大管了,方云也就愈发放肆。
大错倒也没有,就是太贪财了些。论起贪财,其实谢渺也贪。
可是这方云也不知怎么,竟是连吃相也不大好看。只是此人在江南根基颇深,短期之内,他竟是难以找到一丝明面上的错处。
途中走走停停,偶尔会见着逃难而来的难民。皆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
老弱妇孺都有,见着他们整齐的仪仗,都不敢靠近。
凌楚释倒是出乎谢渺的意料,竟是肯与这些老百姓同食,甚至就连自己碗中的饭菜,也愿意分给旁人一份。
谢相曾说过,这样的人,不是心中真的有天下苍生,悲天悯人;那便是心计深沉到了极点,连伪装都能做的分毫不露。
“督公,乔姑娘的信。”
小桂子从信鸽腿上取下信件,递到谢渺跟前。
谢渺正看着凌楚释,对方横萧立于马车旁,杏色长袍在风中翻滚,墨发被风吹起。
看着倒是一副闲散的模样。
“……夫人还不曾写过信么?”接过小桂子递过来的信件,谢渺终是问出了这句犹豫了许久的话。
“没。”小桂子答的简洁,甚至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
谢渺:……小没良心的。他出门十余日,那人当真半点都不想他?
那日谢渺早早的出了府门,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只是因着时间尚早,不想扰了那人的清梦。
顺带还审问了一番凌楚渊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卫。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人颇有骨气的咬舌自尽了。
可是……那个小没良心的,就当真连封信也不曾给他写过。
伸手翻开乔离的信,其上的内容千篇一律,无非就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傻丫头何时才能看清凌楚渊这个人?
“走。”谢渺将信小心折好,收入袖中,负手上了马车。
“做什么?”身后的小桂子好奇问。
谢渺哼了一声,“写信。”
小桂子又开始叹气,暗道谢渺艳福不浅,家里有个娇滴滴的夫人,外头又有个贴心的人儿。
左拥右抱,好不开怀。什么时候才能和督公一般,娶上漂亮媳妇,住进漂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