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很安静,入冬了,只有小太监在门外扫着过道,扫帚在地面上摩擦,沙沙作响。
谢渺的心跳失了规律,他抬起眼,看着面前的江姝。不是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是,寻常女子对于这样的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的手很冰凉,指尖纤细,白皙的近乎透明。指尖抚过他的脸的温度,是难以想像的舒适。
江姝手上的力道很轻,像是怕弄疼了他。她眼里像是有着一汪澄澈湖水,谢渺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可以,可以吗?”谢渺喉间涩涩的,问着她的时候很忐忑。
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那张脸上一丝类似于嫌恶的表情。他想,如果江姝真的……真的嫌弃他了,那他,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和尚。对于江姝,对于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也并非没有任何想法的。
只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又怎么敢让江姝看到。本来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个女人愿意嫁,就已经是难得的了。更难得的是,江姝也是他喜欢的人。
对,他喜欢江姝,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而不是仅仅只有感激之情。
江姝眨着眼睛,抿着唇沉吟,她的手从谢渺脸上移了下去,然后继续摊在他面前。
她低着头,不敢看谢渺。
谢渺眼里的光暗了下去,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给她擦药。
他沉默着擦药,可是眼睛逼得通红,江姝的手在发抖,谢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冷了,还是……害怕了——害怕他将那些龌.龊下.流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我……其实没有那么可怕。”谢渺压下喉间的酸涩感,对着江姝哑声说,手上撩开被子,给她的膝盖上药,“我从来没碰过女人,真的。”
江姝的头还是垂着,发丝遮住脸颊,谢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继续说。
“我很喜欢你。”谢渺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泪意逼了回去,江姝的腿很冰,就像洪兴怀说的一样,血液循环很慢,全身都是冷冰冰的。
苍白薄薄的皮肤,腿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谢渺小心的用被子裹住她的腿,“我知道你们这种闺阁里面的娇小姐都不太瞧得起我们,但是江姝,你说你什么都不在乎的。”
他将药膏放下,在床沿坐了下来,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谢渺才刚坐下,脖子就被人勾住往下压,他没设防,就这样被带着压了下去。
他睁开眼,眼前的江姝面色潮红,双颊的颜色堪比鲜血,眼睛里湿润的不成样子,她的呼吸喷洒在谢渺脸上。
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一扇一扇的,扇子下面,是一双堪称勾人的凤眸,谢渺耳边有一阵的失声,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离的很近,谢渺就那样上半身压在她身上,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层棉被。
那张小巧的脸陷进被子里一点,长发散乱在床上,海藻一样,乌黑柔顺。
她垂着眼,不敢看谢渺,用着蚊虫一样低不可闻的声音在谢渺耳边说:“夫君,我们行周.公之礼吧。”
只此一句话,谢渺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控制不住一般低下头吻上了江姝。
身下的人很安静,很乖顺,对于他的行为没有半点反抗,只是身体在发抖,像筛子一样,一颤一颤的。
谢渺停了下来,抚上她的脸,声音带了三分试探,七分威胁,很轻很轻的说:“是冷吗?”
江姝摇了摇头,然后细小着声音解释:“我听说会很疼……而且,而且……也会有女子被……”
谢渺愣了愣,听懂了她的话。的确……有女人被太监玩死的先例。
不过……
在江姝心里,他就真的,这么可怕?
谢渺顿时哭笑不得,他几乎将自己难得的温柔都给了江姝,怎么这个小女子,还是不懂。
“我想陪着你,不想死。”江姝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着谢渺,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夫君想让我死的话,也……”
她顿了很久,才万分艰难的说:“也可以的。”
谢渺顿时笑了,眼睛都快眯在了一起,他清了清嗓子,带了些试探性地问,“要是真死了,那我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姝儿?”
江姝的眼睛亮起来,声音有些雀跃,“你说你喜欢我,而且……而且……”江姝的耳垂红的快滴出血来,“你说你没碰过女人,我是你的,你的……第一个女人。”
谢渺皱了皱眉,忽然搞不懂江姝究竟在想什么。
“我不嫌弃你的,我就是……就是……”她的眉尖蹙在了一起,有些疑惑,“刚才你说话,我听不见。”
谢渺僵住。手摸上了她的耳朵,耳朵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我只听到了你说‘你不嫌弃的’,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眨着眼,有几分委屈的看着谢渺,“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样忽然听不到别人说话?”谢渺掩住心底的慌乱,强自镇静的问她。
江姝摇了摇头,如实说:“不知道……以前也没有人和我说话,除了……”
“夫……”看着谢渺忽然起身朝门外跑去,江姝喊他,谢渺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回过头来。
谢渺的语气有些强硬蛮横,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焦急:“把被子盖好,不要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