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慕又笑了,他当然是不用洗的。
掐个法诀罢了。
贺昭慕正要回去给任襄庭绣衣服,却见到贺母竟然十分罕见的来寻他,还当众给他送铜钱来了。
饶是贺昭慕,都想不通贺母干嘛给他送钱。
竟然来给他送钱??
贺母还真把半串铜钱送来了,还讨好的拉着贺昭慕在门口拉家常,亲热地道:“昨儿是我想岔了,你夫君要考武举,说不定还要上京呢,我怎能问你们家借钱。送点盘缠给你们,你的嫁妆也就是回了小任给的山鸡聘礼,是太少了,这也是算补进去的。”
如此截然相反的态度,看到在猪圈上工的乡亲们都是一愣,纷纷疑惑:“她转性了?”
贺昭慕沉思片刻,笑意盈盈地道:“好,舅母,那我就收下了。”
贺母拉着他进屋,说:“那还不收好它们?人多眼杂,得藏起来才行。”
贺昭慕从善如流地道:“好的舅母。”
说罢,贺昭慕走进房里,还关上了房门,在里面藏钱去了。
贺母从门缝里看了进去,看到的是贺昭慕那贴着门的一线的脸。
湛蓝色的一线瞳孔泛着诡异的光芒,连贺昭慕的唇角都勾得邪气,像是什么惊人的邪物,透过门缝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透凉,仿佛把她身心都看穿。
贺母:“!!”
任父的声音在隔壁响起:“我好像听见谁又来了?”
贺昭慕打开门,回道:“是舅母给我们家送钱来了,送了半吊铜钱呢。”
任父:“???”
贺母什么藏钱的地方都没看到,只得陪着笑说:“昨日你们说得对,我们家给昭慕的嫁妆是少了点。”
任父腰板坐直,颇具威严地道:“何止是少了点,是少了很多啊!别说襄庭从前给朝云的聘礼没退回,当是给他买衣裳水粉用了也就罢了。这回襄庭给你们家送小猪和其他猎物,小猪价值十两银子呢!你就送回来半吊钱?送回还是少啊。”
贺母顿住。
她占便宜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被当面揭穿,脸上火辣辣的。
任父说罢,又看了可怜不受夫君疼爱的贺昭慕一眼,有些叹息,但也只好帮自己儿子遮掩一二,又道:“幸亏我家襄庭不介意,不然昭慕过得是什么日子。”
贺母又待不下去了,这任家,银子迟早都是她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贺母表面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眼神游移,在暗暗打量任父的房间,猜测那箱银子会放在什么位置。
贺昭慕任由她东看看西看看,保持着礼貌,直到贺母看完了,才把人送了出门。
贺母出了门,还没走远,乡亲邻居们都好奇来问:“你舅母真的给你送钱啊?这可不像她。”
贺昭慕颇为羞耻地道:“是的,夫君给的聘礼有小猪和其他猎物嘛,价值十两。我的嫁妆是返还了聘礼里的山鸡,和从前夫君给朝云的一对银耳环,就没别的了。感谢乡亲们昨天仗义执言,舅母今天说受了乡亲们的教训,感到很羞耻,要给我送来等价的嫁妆,让我在任家能抬起头来。”
乡亲们一听,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也没说什么,就实话实说罢了。”
“小任还是喜欢你的,不用担心,他今天还当众亲你呢。”
贺母在不远处一听,一个踉跄,身形差点跪在地上。
去他娘的受了教训,要补齐与聘礼等价的嫁妆!
得了她家朝云的银耳环还这么贪心!
……
又到晚上,今天是贺昭慕主动:“夫君~”
任襄庭约莫猜到贺昭慕喜爱听出格的骚话,便认真地回道:“迷人的夫郎。”
贺昭慕最受不了任襄庭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说着羞人的情话,当即以手掩面,转个头去,咬着枕头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任襄庭总觉得师尊要使坏,便道:“您先说。”
“你先答应。”
“您先说。”
……
在一队乡亲们夜间巡逻的正常步音里,听到几个人由远及近、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任襄庭试探地问道:“要不,就等他们完了再说。”
贺昭慕瞥了他一眼,湛蓝的幻彩在夜间划过,灵动又迷人。
任襄庭率先妥协:“不能是破坏我们道侣关系的事。”
“我盼了许久,哪里舍得破坏,”贺昭慕说着,咬了咬唇:“你就算上京了,遇到比我更好的男子,或者女子,你也不许纳妾,不许通房,不许寻欢作乐,你只能有我。”
任襄庭觉得奇了:“就这?”
难道,这不是最基本的事儿吗?
修真界哪对道侣不是如此。
贺昭慕埋头,小声地支吾道:“反正我最好,你不许找其他人。”
任襄庭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抚着他的发,顺滑的黑发在指间滑走,柔顺,又带着轻微的痒意。师尊的话语透着一股卑微,令任襄庭有些不解:“凡人怎及你。”
贺昭慕顿时心满意足,十分自得:“那是,我给你最好的。”
任襄庭还是好奇:“那师尊为何这般问?”
贺昭慕有些酸了:“你才得知修行妙处,这般沉迷,日日沉迷,要是上京考武举,几个月时间没见到我,京城美人那么多,你又如此勾人——”
任襄庭把话扔了回去:“师尊也是,才得知修行妙处,日日快乐沉迷,要是呆在家里,几个时间没见到我,师尊又如此迷人——”
贺昭慕捂住了任襄庭的嘴,开口道:“明明人人都说我极丑。”
“他们已经改口称作极美,”任襄庭明明被捂住嘴,也强行张口,又委屈地道:“师尊怎可如此怀疑我。”
即使语气有些委屈,那脸还是阳刚英俊的,只是眼神有些受伤。
贺昭慕啧啧称奇:“你倒是越来越会了。”
任襄庭:“嗯?”
贺昭慕只得马上抱住他,像今天摸摸狗头那样摸了摸任襄庭的人头,哄道:“不怀疑你了,我信你,我的错,别生气。”
任襄庭拿下贺昭慕摸人头的手,语气逐渐危险:“这能别生气?”
自打他比师尊长得高开始,已经不让师尊摸头了。
原来在心里,他还是那个想要长大、想要比师尊高大的徒儿,于是抗拒被师尊摸头。
他不想当徒儿了。
任襄庭按住了贺昭慕的手腕,把他的双手高举到头顶,贺昭慕呼吸都顿住。
外头,蹑手蹑脚的声音,已经走到猪圈附近,扔下了喷香的鸡肉。
狗却没有吃。
黑夜中,狗群的眼珠目光炯炯,散发着狼一样的金光,消无声息地接近它们的猎物,找到最佳位置,准备一举猎杀。
像极了他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