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天还未黑。赵修海正襟危坐地坐在书桌后面,等着自己的房门被敲响。
不多时,房门果然响了。
赵修海连忙开口,“进来吧。”
探头进来的却是小青子,“老爷,有家佃户今儿求上门来,说是家里遭逢大难,求您能减些租子。我好歹把人打发回去了。您看这事……”
赵修海瞅了他一眼,“此人说得可是实情?家里遭逢大难,遭的是什么大难?若当真减租,减几成合适?”
小青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老爷,您说的这些,小青子尚未弄清楚。”
赵修海收回自己的眼神,声音冷淡道:“那就都弄清楚了再来回话。”
“是是是,小青子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能回话?”赵修海追问道。
小青子头上冒了汗,“老爷,最迟明日这个时候,一定给您个准确的答复。”
“去吧!记住,我雇你们是来做事的,不是来传话的。”
小青子小心翼翼地应了,然后一溜烟跑了。
赵修海便专心等待张芝麻的到来,只可惜,又过了许久,张芝麻仍旧没找上门来。
赵修海有些不满,也有些慌乱,他索性站起身来一趟一趟地来回踱着步,一时暗怪张芝麻不守时,一时又怀疑自己之前说的话她没能听到。
总之,整个人患得患失起来,再不复往日的淡定。
想着想着,他甚至觉得照这么下去,他明春必定要落榜的,根本没有考中的可能。
张芝麻那边确实出了点状况,她本来已经要出门了,却突然想起赵修海揶揄她被晒黑的事情,张芝麻便拿出买了从未用过的粉出来,结结实实抹了一脸,抹完照了照镜子,白惨惨一片,登时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又打水洗了。
等终于收拾妥当了,天已经大黑了。
张芝麻不好再拖延,赶紧出了门,顺着抄手游廊走到了隔壁的书房。
“咚咚咚”,她敲响了房门。
才落了手,门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抓了她的手腕就把人扯了进来,又反手将门关上。
“怎么才来?”
声音从张芝麻头顶传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格外的温和。
赵修海原本是生气的,心里已经将要质问她的话想好了。
只是一看到人,这怒火便无缘无故消散了。声音柔的都能拧出水来。
“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张芝麻小声答他,顺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顿了顿,张芝麻复又抬头看他,“老爷,今日您要教我些什么?”
赵修海故作镇定地反问她:“这些日子你随着姑太太都学了什么?”
张芝麻径自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以手支颐,“姑太太令我从千字文学起,我这阵子有些懈怠,统共也才学了十几句。要不,您继续教我千字文?”
“不!”赵修海连忙拒绝了,“千字文等明日再学。今日,今日……咳咳,咳咳。”赵修海突然把脸红了,“今日仍旧学一首诗吧。”
“好的,老爷,那咱们学哪首诗?”张芝麻继续问道。
赵修海的脸色愈发红了,他定定地看着张芝麻,几息后,方沉着嗓音低声念了一首李白的《三五七言》: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