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低沉沉的嗓音犹如尘封已久的老酒,字字醇香,句句敲在了张芝麻的心上。张芝麻当即痴了。
待整首诗念完,张芝麻只觉自己犹如喝醉了一般头重脚轻,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
愣怔间,她几乎毫无意识地问出口:“老爷,令您相思的人,是谁?”
赵修海瞅了张芝麻半晌,又突然把视线收了回来,“抱歉,是我孟浪了。”
张芝麻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向他,“这首诗我不大能懂,通篇我也只听到相思二字。”
赵修海紧张兮兮地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必定没有勇气对着张芝麻把这首诗再完完整整念上一遍。
毕竟,他也是会害羞的!
别看他已经二十七岁高龄,于男女之情上,他其实比那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高明不到哪里去。
自那日他兀自断了张芝麻的课业开始,无数个相思便重重叠叠堆在他的心头,越积越多,刚才一个小小的放纵,便将自己的情意毫无花巧地显露了出来。
张芝麻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定在赵修海的脸上,“老爷,如果,如果……”
她娇嫩的唇瓣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如果您说相思的人是我,我想我必是要乐不可言了。”
赵修海强撑着一笑,高大的身躯挺了挺,“你看,我就说吧,你已经对我情根深种了!”
张芝麻并不否认,反而大着胆子问他:“那老爷您呢?”
问完后,她两眼殷切地看向赵修海。
赵修海反而讷讷起来,半晌时间,连一个字也答不出。
张芝麻盼了许久,最后只能熄灭了眼里的神采,自嘲道:“老爷您不必为难。是我奢求过多了。正如当日所说,您是匣子里的明珠,而我不过是个农门寡妇,仿若脚下的……”
赵修海脸色一沉,将张芝麻嘴巴一捂,“说什么呢?我何曾嫌弃于你。”
顿了顿,“不但不曾嫌弃,我想我约莫是,约莫是已经心悦你了。”
张芝麻挣出脑袋来,“约莫是?”
赵修海闭上眼睛,认了命,“确实是!”
话音一落,两个人的内心都激荡起来,一时间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那种酥麻感从脑瓜顶一直蔓延到脚底心。
我心悦的人正好也心悦于我,竟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许久后,二人才又恢复正常,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开了些许距离,各自坐好。
张芝麻瞅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之前老爷曾说,您已有了妻子,如果给不了正经名分,那就不会再招惹其他女子,言犹在耳,怎么现在?”
赵修海敛了敛眸子,“理智确曾叫我不要招惹于你,然感情之事犹如塞川之堤,川壅而堤破,水即泼泄千里,令人无法控制。其实若果真为了你好,我当谨守本心才是。这一遭,确实是我理亏。若当年知道还会遇到一个你,我必定更加妥当地处理自己的婚事。”
张芝麻眨了眨眼,“老爷是何时成婚的?”
“八年前,那会儿我恰是十九岁。”
张芝麻“哦”了一声,“我那会儿只有十岁。”
赵修海一窒,“……”这话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嫌我老了!
张芝麻却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刚儿老爷自称理亏,我到觉得不妥。如今你我二人均已动情,因此不能单说是哪一个人理亏。若果真有错,那我二人该当各付一半的责任。”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况老爷已有妻,芝麻也自有婆家,也便不需要您给什么正经名分。总归我二人记住这份情意,也便罢了。”
赵修海陷入沉思,良久未发话,待他终于想透彻,想要回张芝麻的话时,却陡然发现这丫头早就悄悄离了书房。
他只好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句,“我会尽可能给所有人最好的安排。也必定不令你受委屈。”
辗转反侧中,第二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