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凝不关心什么莽子狗子兔崽子,但是她知道北澧侯,在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黄毛小丫头的时候,北澧侯乔装成汉人潜入中原,带人血洗了萧瑟和她生活的村庄。那天夜里火光冲天,照的如同白昼,把他们拥有的一切都焚做了灰烬,只留下屠宰场里几把铡刀和几头焦黑的死猪。
而这么做的缘由,只是因为他追逐的猎物逃进了他们村庄后不见了。
一个如此荒唐的理由,改变了顾夜凝的一生,让她和萧瑟兜兜转转沦为了嗜血无情的杀手。
她以为她早就放下了,可再次听见北澧侯三个字的时候,心中的恨意汹涌成海,无法平静。
乱世之中人人苦于生计,唯有高高在上的奢靡权贵依旧享受着光鲜的生活,而这些高高在上,无一不是踩在无辜百姓累累尸骨之上,灿烂夺目的光鲜浮华,更是拿血染成的。
她咬牙切齿的挺直身体,无比肯定的回答他:“不怕。”
“你想清楚了?你连我究竟是谁都不知道。”楚子逸声音无比低沉。
“呵呵,生于乱世,连生死都是听天由命,你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倘若你是北澧侯,我也不会逃脱。”顾夜凝说着,向他伸出了手。
楚子逸望着马下的这个女人,眸光复杂而纠结的闪烁着,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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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楚子逸有所动容,一直憋着气的赵媛媛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一口否决:“子逸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此番北上事关重大,出不得半点差错,怎可带个碍手碍脚之人?!”
话音刚落,一柄利剑嗖的飞过来插进了她耳边的树干上。
惊的赵媛媛呆若木鸡,指着顾夜凝不可思议道:“你……!”
顾夜凝踢了黑衣人的尸体一脚,大方承认:“忘了告诉你们,除了下厨做饭,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是碍手碍脚的那个人。”
“你果真会使剑!”赵媛媛连忙举剑护到楚子逸马前,浑身发抖道:“子逸你看,我就说她不是什么普通女子!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夜凝戏谑的笑笑道:“你家公子的债主啊~”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这些连篇鬼话吗?”赵媛媛说完,突然就挥剑向顾夜凝刺了过去:“是人是鬼,我赵媛媛一试身手便知!”
楚子逸当即脸色大变,情急大喊:“母老虎小心!”
就在楚子逸飞身下马的同时,蒙椋本能的一跃而起,冲至顾夜凝身前,横过阔刀替她挡开。他用力极大,击的赵媛媛步步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
蒙椋好言相劝:“赵姑娘你他娘的莫要冲动,她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啊!”
赵媛媛气愤反驳:“一切为了子逸,只要他能安然,今日我赵媛媛即便做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蒙椋被气的不轻,五官皱成一团:“老子看你是吃错药了!”
“蒙椋你把她交出来!你一根肠子通到底,哪里看得透她这种诡计多端的女人!”赵媛媛不甘心,爬起来咄咄逼人:“身怀绝技的美艳女子最为危险,他日子逸若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当的起吗!”
“身怀绝技哪又如何,她到底拿命救了公子啊!”蒙椋的确一根筋,再次重复了一遍。
赵媛媛越听越气,挥剑欲再上前时,脖间却无声的横过一柄长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转过头,只见握剑之人竟是林庭书,清冷孤傲,却不容置否。
“连你也帮她不帮我?!”
“我只帮公子。”
这时,始终神色凝重的楚子逸出人意料甩过衣袍,大步向前牵过顾夜凝到身边,揉了揉她的脸炫耀道:“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吧,早跟你过庭书君和蒙椋君为本公子的心腹,有他们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蒙椋下巴当场脱臼:“你们在说什么???”
林庭书到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楚子逸忍笑出声,终于娓娓道明缘由:“你们今日所见,实则皆是本公子的安排,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想试试夜凝姑娘隐藏身手的本事,想不到你们当真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如此甚好,从今往后,夜凝姑娘就以本公子的贴身侍女身份一同北上,随时保护本公子的安全,只是不到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要露出真本事。”
剧情转变的太快,蒙椋整张脸都在抽抽:“啊???”
楚子逸无奈的耸耸肩:“啊什么啊,本公子给自己安排一个掩人耳目的女子,白天随身伺候,夜里贴身保护,有什么不妥的吗?”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是公子刻意安排来的?”蒙椋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一男一女联合戏耍了一般,转而看向林庭书,希望得到一点求证,被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可惜林庭书半昂着头一言不发,翻身上了马,并没有给他什么回应。
“走吧,本公子可不想再被那几个黑衣人杀回马枪。”楚子逸无视他们被耍后的一头雾水,身姿矫健的率先跃上马背,顺带伸手把顾夜凝也拎了上去。
赵媛媛见他们一唱一和,气的七窍生烟,恨恨道:“这些说辞都是瞎编的吧?子逸你在骗我对不对?!”
楚子逸耐下性子好言相劝:“赵姑娘,你是池中白莲,不适合这世间的尔虞我诈,还是早些回到先生身边,也好免我后顾之忧。告辞。”
说完,他便扬起马鞭,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子逸!子逸!”赵媛媛提着裙摆追去,跑不过两步便栽倒在地,瞬间湿了眼眶。
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到底没有为她回一次头。
她悲恨交加,跌跪在泥泞的地上,直到有人蹲到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道:“不是你的错,也绝不要放弃,相爷若知道自己的千金受了楚子逸这般委屈,定会舍不得的。”
赵媛媛惊恐回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