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广门的巡逻卫和驻防守将沦陷在“美人商其”的绕指柔情间,让偌大的正广门变成了一畅通无阻的阳关大道。
顾夜凝与萧瑟在约定的地点碰面了商其,季无忧紧随其后,四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路上,顾夜凝一遍一遍默默念着楚子逸的名字,拼尽全力策马疾奔。越接近孤鬼岭,死亡的气息便越浓烈,战火硝烟弥漫,尸体堆叠如山。厮杀与哀嚎、刀光与剑影、血与肉,一切的一切混乱的交杂在一起,悲恸的宛如壮烈的哀曲。
今日,总要有人献出鲜血用以祭奠亡魂。
山岭之巅,北澧侯骑在马上遥遥远眺,只见睿王大军战旗飘扬,战鼓擂动,声势浩大,气势如虹。自己的军队则以看似如同强弩之末,不停的撤退着,做无力的抵抗。
他露出张狂笑意,隐忍这么些年,终于轮到他明目张胆张狂的一天。苍天待他不薄,当年他亲手放火烧死了赵世石,今日又有机会亲眼见证睿王这个两面三刀的狗贼是如何被践踏在自己脚下,如狗般求饶。
他朝曲免勾了勾手指道:“七殿下可在其中?”
“已入岭谷腹地,就等侯爷发号施令。”曲免断眉处的刀疤颤抖着,是按耐不住的亢奋。
北澧侯翻身下马,阴邪的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胡子道:“只可惜秦晚衿这贱人死的太早,本侯本打算将这发号施令的机会留给她,成全她与她的宝贝儿子葬身一处的心愿。”
他闭上眼睛,极其陶醉的往肺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本侯已经闻到大兴城的味道了,曲卫从,传令下去,是时候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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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岭脚下,楚子逸身着战甲手握“厉害”,骑在炽烈战马之上。
他从梅溪行宫的翩翩公子一路走来,变成大沥城的纨绔浪子,变成背负天下重任的七殿下,直到今时今日上阵杀敌,才终于变回真正的楚子逸本身。
他对顾夜凝说过,总有一天,他要以七殿下的身份终结这一场乱世,然后带她去浒山关看那片美不胜收的柿子林。
这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他未了的心愿。
那日离开顾夜凝后,楚子逸与蒙椋一同出现在了睿王面前,带着无与伦比的深深恨意。
那时脑满肥肠的睿王正四仰八叉躺在躺椅上吃着烧猪头,见到诈尸的楚子逸,又惊又怒,紧紧抱着硕大的烧猪头道:“你你你,你没死!你骗人!”
新上位的将军察言观色,立马派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楚子逸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比睿王更愤怒了三分:“北澧侯欺人太甚,此举分明是在向皇叔挑衅,他胆敢杀七殿下,自然也敢杀睿王,我假死骗的人是他不是你。”
睿王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低头啃了口猪头肉道:“此话怎讲?”
楚子逸:“北澧侯素来谨慎,他是不可能度过无望河来做这瓮中之鳖的。如今他以为我死了,定会较之前放松戒备,皇叔大可带兵突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睿王闻之,顺势将楚子逸推了出去:“好!那不如就由七殿下亲自带兵上阵,以振军心吧!”
楚子逸无奈道:“军中无人识我,如何带兵?”
睿王终于裂嘴眯起眼睛,丢掉烧猪头,从肚子的层层肥肉中抠出一枚牌子,晃了晃道:“原来你是想要兵符。”
楚子逸:“我不要兵符,我只要你昭告全军,我的真实身份。”
睿王勃然大怒:“你想反了本王!”
楚子逸笃定的应对:“兵符在皇叔手中,我一个无可考证的身份,可真可假,怎么可能抵的过呢?”
睿王:“你以为本王蠢钝如猪,会信你的鬼话?”
楚子逸:“倘若我愿意交出帝陵密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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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几日,楚子逸带兵出征,势如破竹,端了北澧侯好几个据点。北澧侯本欲猛扑反攻,却发现协助提供粮草银饷的各路商贾不约而同的断了供应。当初他为防军饷粮草被人算计,花费大量心血铺下网络,特意以阿里穆尔的身份将此要务分散给各个商贾隐藏于市集之中,想不到千算万算,依然被搅和了。
最可恨的是,他发现领军的竟然是起死回生的楚子逸!他一次又一次的死掉,一次又一次的活过来,他究竟有几条命!
恼羞成怒的北澧侯一剑杀了监视楚子逸的暗影。
“这个楚子逸,为了骗到睿王的兵力,居然连梅溪岭行宫都舍得烧!侯爷,如今我们如何是好?”曲免显得十分焦急,粮草断供,绝非小事。
北澧侯阴森的脸上,卷起琢磨不定的风云:“是本侯低估他了,他这半年来躲在大沥城装傻充愣,实则暗中筹谋了不少事吧?呵呵,胆敢暗算本侯,那本侯就将计就计,干脆让他多打些胜仗好了。”
曲免:“侯爷的意思是……”
北澧侯:“孤鬼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