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的房子。
自己有立场说“不行”吗?
而且,自己好像也是有那么一丁点期望他搬过来的,即使,以后可能会经常碰上林书迎。
不管了。
她往边上退了几步,给他让开过道。
看着赤脚踩到冰凉大理石上的人,关沉默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拿起一只鞋,另一只手轻轻握住纤细的脚腕抬起。
关慕吓了一跳,手扶住他的肩膀:“你,干嘛?”
“光着脚乱跑,是想病得更重?”他声音隐隐有些严肃。
关慕委屈:“我才——”
想反驳,但自己确实就是生病了。
她不情愿地把脚伸进去,挑剔说:“关沉,你买的鞋子真丑。”
“嗯,先将就穿,下次带你去买新的。”
他语气很温和,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这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关慕瞬间泄了气,乖乖闭上嘴了。
穿好鞋子后,关沉起身,看着眼尾都耷拉下去的人,走近一步,弯下腰,有很淡一股香味萦绕上鼻尖。
他蹙了蹙眉:“你洗澡了?”
关慕觉得莫名其妙:“对啊,怎么了?”
“不是告诉过你今天不要洗澡吗?”
关慕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来,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我昨天就没洗,都脏死——”
话没说完,关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贴了贴。
关慕愣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
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
还好,没发烧。
关沉脸色缓和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去穿件外套再出来,我去做饭。”
“哦,好。”
关慕怔怔地应了句,等到他往厨房去了,才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藏在发丝里的两只耳朵。
烫烫的,像是有什么灼烧起来一样。
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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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冷毛巾敷了好一会。
耳尖的烫意非但没减缓,反而连脸都热起来了。
真是要命。
外面传来叫她的声音。
算了,反正也躲不下去。
她把头发拨下来遮住发红的耳尖,认命地套上一件外套,走到客厅,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
里面的人还在忙碌。
听到脚步声,关沉关掉火,示意了一眼餐桌上的玻璃杯:“那个药,饭前先喝了。”
“哦。”关慕走过去,拿起杯子。
刚碰到杯沿,一股苦郁的药味冲上鼻尖。
本能地想放下,但又怕对方觉得自己矫情,还是屏着呼吸,一口气喝完了。
关沉拉上厨房的隔断门。
关慕没有走,就拉开了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手心撑着下巴,表面上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实际上眼神偷偷跑到了玻璃门后面。
男人很高。
站在有些狭小的厨房里。
他还穿着白天工作时的衬衫西裤,但身上冷淡的距离感被冲淡些许,揉进了几分烟火气。
不怪异。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衬衫的袖子很工整地往上折了两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又想起他手腕上那道有些可怖的疤痕。
原来记忆里是没有的。
怎么弄的啊?
桌上,什么东西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收回思绪。
是关沉的手机。
因为屏幕还没暗下去,可以看到跳出来的是一条微信消息,联系人是林书迎。
烦死了。
她瞄了眼里面正在关火的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手机,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门,拉开。
“有人给你发消息。”她语气闷闷的。
关沉将菜倒进碟子里,回头拿过手机,淡淡瞥了一眼,将手机放回口袋,端起两个碟子出去。
饭菜都上桌。
他交代说:“粥在里面的炖锅里,自己去盛,我先出去一下。”
关慕猜到他是出去找林书迎。
心里酸得冒泡,但还是低着头“嗯”了一声:“啰嗦。”
人走后,她慢吞吞地起身去盛了一碗粥,因为很烫,端出来时,指尖都红了一片,但她好像没什么感觉。
盯着一桌子的菜,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
其实味道挺不错的。
但她就是没食欲,应该是病还没好的原因。
她安慰着自己。
几分钟后,玄关处传来关门的轻响。
这么快回来了?
余光扫了一眼大步走进来的人,她转过头,状似无意地问:“你手上是什么啊?”
“没什么。”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往里面房间走。
这么藏着掖着。
是怕自己知道是林书迎送的,再给他弄坏?
她也没这么坏吧。
关慕用筷子戳着碗,也没注意到男人已经在她边上坐下了。
“不吃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嗯,不吃了。”
看着碗里没怎么动过的粥,关沉有些头疼:“不好吃?”
“不是,吃不下。”
说完,关沉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勺子出来,端过她面前的碗,勺了一小勺,递到她唇边:“再吃一点。”
他不是应该和林书迎卿卿我我的出去了吗?
干嘛又突然回来管自己!
关慕很想有骨气地推开,然后臭骂他几句,但唇就不受控制地凑上去。
他很有耐心,喂一口,然后添一点她喜欢的菜。
从小到大,印象里,就没人喂她吃过东西。
泪花莫名地涌上来,在眼眶里打着转。
关沉手僵了一下,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抬手要去擦她眼角,关慕偏头躲了躲,咽下嘴里的东西,压着喉咙里的酸涩:“太...烫了,我喉咙疼。”
“好,那不哭了。”他抽了两张纸,塞到她手里,又勺了一勺,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喂给她。
心情复杂地喝完那碗粥。
关慕起身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关沉只当她是真的吃不下了,也没拦着。
缩在房间里,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
关慕捡起床上的手机,拨通了蒋灵颜的电话。
那边有些意外:“怎么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聊天,不行吗?”
她声音还是哑得厉害。
蒋灵颜吓了一跳:“慕慕,你怎么了?你是慕慕吗?你这声音,完蛋,你到底是谁,把我家慕慕弄哪去——”
什么戏精?!
关慕想揍人:“我是你爸爸。”
蒋灵颜:“哦,那你赶紧把蒋承允那棒打鸳鸯的玩意儿给我掐死。”
“蒋灵颜!”
“好了,不开玩笑了。”意识到她真的恼了,蒋灵颜回归正题,“你这声音,到底怎么了?”
“感冒了。”
蒋灵颜:“哎呦,真变小可怜了,严不严重啊?有没有去医院?”
关慕不想听她的同情:“我问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