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唯一的亲密大概只剩下床事了。
还得看舒白的心情。
…
关一北消失的第二十八天。
依然没有任何讯息。
他经过的地方片警都在搜寻,大大小小的局子,都尽一番搜索之力。
明知没有结果,舒白和林晓晓依然定期去局子里打探消息。
关一北最后消失在监控里的片段,被她们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常理来说,一个正常男人出门在外不太可能遭遇拐卖,没有建立仇家的情况下更不会被报复暗杀。目前我们根据现在的证据,初步判断,他可能遭遇两种意外。”
“哪两种。”
“突发事故,或者遭人误杀。”
林晓晓下意识道:“难道就没可能是自己躲起来吗?”
“这个……虽然不知道你们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作为一个亲友健在,正常成长无精神病史的成年男子,没必要为了躲你们费尽心思。”
警察的意思很简单。
如果真像林晓晓所猜忌的那般,关一北是因为过度抑郁而躲避她们的话,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因为他这样做,相当于一个逃犯,百分百地逃避警察的追踪和侦查。
“他没有犯过法,没必要这样做。再说了,你们之前说过只是朋友发生点小摩擦。”警察安抚道,“他还有年迈的母亲,再想不开,也不该抛下母亲自己独居山林。”
这看似安慰的话,对她们看来,反而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如果关一北是在躲避她们的话,那最好不过。
可警察排除这个可能了。
要么突发事故,要么被人误伤。
整个过程,都是林晓晓在和警方交流。
舒白一直在出神,恍恍惚惚地,找不到自我。
她就差听到警方直言断定关一北死了。
“白白。”察觉到异样的林晓晓轻声哄道,“关一北应该没事,警察都说了,他就算抛弃我们,也不会抛弃他妈妈的。”
“他妈妈……”舒白喃喃,“对啊……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考虑到关母身体不好,怕知道儿子失踪的消息刺激到她,警方派人过去调查时特意穿了便服,旁敲侧击地询问关母,关一北是否打电话回来。
关母给予否定的回答。
本来想安慰人的林晓晓被舒白这么一反问,小嘴顿时瘪了,泛红的眼睛垂下。
她知道舒白和郁景归两人不好过,但她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关一北真出了意外,和她没有及时和盘托出有一定的责任。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林晓晓说,心里说的是,除了等没别的办法。
舒白第一时间没应,敷衍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不怪郁少,都怪我。”林晓晓又说,“都怪常宁,真的,如果我两其中一个做得对的话,关一北不会走的。”
“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玩。”
“什么?”
“我也想去。”
林晓晓怔住,不相信舒白是在说玩笑话,“你想找他吗?”
舒白摇头,警方找不到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在苍白面色衬托下,她抿起的唇瓣愈县娇红,微笑时除了明艳,还有几分涩意。
“晓晓,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我们怎么办?”
……
入冬后的气温低迷,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接到郁景归短信时,舒白刚下车,把长发撩拨到耳侧,低头随意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字她都认识,但一个都没忘脑子里记。
看完后便摁黑屏幕,旁边年轻男车主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回以一笑,然后走进酒吧。
郁景归不喜欢发短信,不必要的话,电话也很少给人打,平日的商务通话,言简意赅,工作时分,更不会碰手机。
和舒白在一起后,目光总会不自觉看向黑色屏幕。
打电话给她的话,怕她会忘记,所以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今晚和舒老爹应酬喝酒,可能要晚些回家。
意料之中的,她没回。
把手机丢到一边,郁景归闭上眼睛,前排开车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问他要不要加个u型护颈枕。
郁景归回:“不用。”
这时候睡不着,只是休憩罢了。
“太太是不是又去酒吧了?”秘书问。
“差不多吧。”
“我们待会要去接她吗。”
“不一定接的回来。”
毕竟是周五,她习惯去5101陪林晓晓一起过夜。
以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时间越长,关一北的下落越不明确,越有可能更糟糕,而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彼此间的隔阂反而会越来越大。
林晓晓大概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她不小心造成的,所以即使不太看好他,也委婉地提醒他,如果可以就不要放弃。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嘴上不说,但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和你撕破脸皮。你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等她走出来,不管关一北是否尚在,你们依然可以过下去。”
连林晓晓都这样说了。
没人再去否认关一北的存在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
郁景归仿佛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已经能想象得到,如果关一北死了,那么他也被判了死刑,等待他的,何止一份离婚协议书那么简单。
今晚饭局的主体是舒老爹,郁景归推脱不得,受邀过去,平日里不怎么打官腔,在老丈人这里,附和奉承的话还是有的。
姜还是老的辣,老丈人婚前为了不让他和舒白睡一个房间,可是煞费苦心。
这样的老头,哪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糊涂,他为不给女人或者私生子分割舒白的财产,配偶死后一直未娶。外界评价他是昏老头,宠女儿宠出病来,好糊弄,实际上,这老头精着了。
不精的话,怎么可能一个人打江山守江山呢。
“关于新城区的开发,我的建议是以年轻人为主,我家丫头喜欢酒吧,最好搞一条酒吧街,还有溜冰场……”
舒老爹喋喋不休说着,而后看向郁景归,“景归你觉得呢?”
郁景点头附和。
其他的合作商互相看看,面色都不太好,这都哪门子事,两大投资人已经把事给决定了,干嘛还拉他们探讨。
他们有资格发言吗。
小酒喝得有点多,舒老爹话匣子打开便难以收回,东扯西扯,还要拉着女婿一起喝。
老爹一脸沉着地胳膊抵着桌板,问道:“你说,绿化种点什么好,咱家丫头喜欢什么花?”
郁景归答:“玫瑰。”
“这哪能栽呐,都被年轻人揪光了,再说丫头也不喜欢玫瑰。”舒老爹唏嘘,“你这一点还没关一北知道得多,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还说……”
郁景归眯眸:“说什么?”
舒老爹一拍额头:“噢……错了错了,是好久之前了。”
好久之前和前几天,这明显是两条时间线。
不知是舒老爹口误还是如何,郁景归眼底掠过轻微的异色,顺着话接道:“其他花我不清楚,但我送的玫瑰,她很喜欢。”
他和柴柴送的玫瑰,舒白都很喜欢。
舒老爹感慨:“那应该是看谁送的,她之前说红玫瑰配白裙好看,但她喜欢穿红裙,所以应该配白花,像百合之类的。”
是这样的吗。
郁景归看到的舒白,并不完全穿红裙,和他结婚后穿了很多次小白裙,仙气飘飘的,清纯日系的都有。
听舒老爹这么一讲,郁景归不由得想起他之前送她的红色跑车,可能舒白为了裙子不和车子撞色,便买了不少白裙。
即使秋冬,也经常看见她穿浅白色的衣物。
如果真是他所想那样,也算给他一点安慰。
因为要去接媳妇,郁景归离局离得早,他喝了酒,开车这事,由小秘书代劳。
刚下生意场,郁景归没换掉一身正气的西装,只把领带扯了,减少些庄重感,免得让人觉得他是来捉小媳妇的。
他们进去时,场子正在嗨。
舒白和几个歌手一起唱跳。
她身材极好,即使没任何露的地方,也让人看出来曼妙的曲线,身子随着音乐的摇摆,唤起台下异性的欢呼。
看了会,秘书不由得感慨:“太太唱歌也太好听了吧。”
郁景归斜眼:“好听吗?”
“……”
“我问你好听吗?”
“不,不好听。”
“不好听吗?”
“……”
秘书怂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舒白不是驻唱,只是兴致来潮去炫一把,热歌热舞间,烦恼随风而去,她忘却自我,下台时漫不经心眨了眨眼睛,如同抛媚眼般,再次让人狂呼。
秘书这次没敢把“太燃了吧”“够劲爆啊”之类的话说出口,讷讷地望向旁边的男人:“郁总,太太平日也这样吗。”
“不是。”
郁景归想起她最近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你走开”“你没发现你挡着我呼吸了吗”。
他们婚后生活一直都很低调,外界得知的情况不过是,夫妻两各有各的事业,金童玉女,再不济也是两个海王金盆洗手,为彼此收心。
没人知道,舒白会在记者摄像头离开后,不动声色地放开他的手。
上次北尚因为艺人合同纠纷出了差错,她也没请他动用关系请求最权威的律师出战,等他知道施以援手后,她回了轻飘飘的谢谢。
他们两人哪有什么相敬如宾,差点相忘于江湖了。
她先前说的“我不怪你”和女朋友说的“我没生气”一样,都没有实际参考意义。
“郁总,您不是来接太太的吗,现在不过去吗?”旁边的小秘书难耐道。
别说郁景归了,他都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媳妇当着自己的面和陌生男子喝酒,谁能忍受的了。
“现在过去,没用。”郁景归说,“她不会跟我走的。”
“但是,那个男的……意图明显。”
“她看不上他。”
小秘书撇嘴。
这倒也是,谁会放着家里器大活好颜值高的老公不要,去外面找次等货。
再观察一会,秘书发现,舒白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肆意撩拨。
她对其他男人的态度甚至很冷淡,一百个挑不出说话的,和她喝酒的是调酒师,大概是谈到鸡尾酒的种类,两人有说有笑。
即使她不爱搭理人,依然有数不尽的男人去搭讪。
除去常泡吧的青年人,也有偶尔来这里缓解压力的业界精英,他们衣冠整洁,话语也不会显得过于粗糙,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名表。
不论是谁,舒白都一视同仁,顺眼的可能碰杯,不顺眼的便耸耸肩以表拒绝。
倒不必担心她在这里遇到危险,各个娱乐场所的经理早就收到郁景归叮嘱,看祖宗似的把郁太太给看着,光是附近的保安就有七八个。
等舒白玩腻了,夜色已然深邃。
酒精度数不高,量多了,也容易让人脸红,舒白不经意间,把发圈拿掉,轻轻甩了甩长发,然后从高椅上跳下来。
“白姐?走啦?”服务小妹问候一句。
“嗯。”舒白应一句,摸出手机,打算给林晓晓打电话。
玩够了才联系这妮子,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舒白嘴里念叨着,眼前不知何时站个人。
场子里显眼的人,她都有印象,眼前这个是个富二代小开,邀她跳舞好些次了,遭拒后依然不死心,脸皮颇厚,虽然没占过她便宜,却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嗡吵得人心烦。
“我送你吧。”小开故作霸总姿态,抬起一条胳膊,撑在柜台前,拦住舒白的去路。
舒白唇角勾起,“不用。”
“外面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裸-奔都比你送我安全。”
“……”
小开无所谓一笑,依然没舍得放她走,知道保安在附近,所以不敢造次,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继续拦着她的去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舒白抬头。
“不就是为了关一北吗。”小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其实不瞒你说,我对他下落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