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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生胎长,灵长类哺乳动物。”伊莉莎看了看同样蹲在圣堂废墟里的两名友人。“当然了,我确实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阿娜蕾雅拿着小镜子,镜面正对着伊莉莎,镜子依旧是不反光的普通小铜镜。
“没什么问题啊?”阿黛尔靠近一些,扯着伊莉莎的脸。“手感确实是正常皮肤啊,唇红齿白……”
伊莉莎拿掉半精灵少女的手:“我看是你有问题。”
少女们嬉笑打闹间,忽然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伊莉莎和阿黛尔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声源。
阿娜蕾雅已经僵住了,她手中的铜镜上满是裂纹。
阿娜蕾雅啧啧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小镜子散发出来一阵微光。那道淡淡的白色光芒投映在地上,气流竟是无风自起,在将这残破的圣堂中清理出来一片空地。
银白流光在地上游走着,画出了一个他们都见过的魔法阵。
“传送阵?”阿黛尔问,“这是去哪里的?”
“谁知道呢?”阿娜蕾雅看着镜子背面,把那个用荷罗亚的文字写成的名字拼出来。“这把真实之镜,出自阿德莱德家……阿德莱德?”
祭司小姐颇为惊讶。
但伊莉莎现下比她更加惊讶:“欸?我妈妈婚前的姓氏是阿德莱德。”
阿娜蕾雅问道:“荷罗亚的阿德莱德?”
“是……吧?”伊莉莎自己也不太敢肯定,“我妈妈很少和我提起她的过去。”
瑟缩在一旁的阿黛尔抬起头。
“我认为还是找神官长商量一下为好。”半精灵少女一只手扶着额头,“阿德莱德这个家族——怎么说呢,实在是个非常微妙的家族。我不认为这是偶然,伊莉莎。”
银发少女的存在,这把镜子的存在,还有和阿德莱德家之间的联系,都不会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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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恩一路走下去,已经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相当古怪的人。
他带着三角形的帽子,帽子顶端的绒球垂下。穿着后摆开叉,除了累赘之外一无是处的法师袍,那件袍子又脏又旧,布料甚至有些软烂,一扯就能破掉。
西恩左手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球,右手是一根卷云图腾的木头魔杖——他正在纠结拿哪一个比较好。
“不过您要是亲自下场……”艾兰斯看着神座的装扮,总觉得事情不太妙。“父神那边,您还打算赴约吗?”
“开什么玩笑?”西恩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子,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这种约能赴吗?当然是要放他鸽子。”
艾兰斯:“……?”
不,您才是在开玩笑吧。
西恩这一身衣服乍看之下破破烂烂,实际上穿得还挺讲究。
藏在深蓝色破旧外袍里的衬衣是纯黑色的崭新布料,袖口虽然换了个难看的符文袖扣,但仔细一看也是秘银的。
如果有人能把他的外袍扒下来,兴许还会发现这件品味糟糕的衬衣下摆上的烫金花纹。
也不知道这么穿,是希望被谁发现他土里土气的外表之下的富裕和骚/包。
不会是打算勾引阿德莱德家的小姑娘吧?
艾兰斯做出了不切实际的推断。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别人如果穿上一件古老的法师袍,再戴上那难看的帽子,手里再拄上一根破木头,只怕会被人当成街上的流浪汉。
但西恩不一样。
他就活像个研究古籍的古怪魔法师,就算不是魔法师,也得是个不走主流路线的年轻小帅哥。最不济的情况下,也得是全荷罗亚最帅的流浪汉。
人是要靠脸的,只能说父神捏脸时确实不太公平。
西恩在叩开宴厅的门之前,有人先一步叫住了他。
“您不是受邀而来的客人吧?”少女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听起来空荡荡的。
她在问西恩话,眼睛却瞟着别的地方。
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的少女手捧星盘,低垂着脑袋,无神的双眼透过星盘望向不知何处。她嘴角挂着笑,但看那乌青的眼底和苍白的肤色,这笑容大概是失魂落魄之人才有的。
西恩皱着眉退开些许。
是阿德莱德家的人,那头银发实在是非常明显的象徽。只是这名少女跟正常人似乎有着很大的区别,皮肤苍白得不像话,头发也更要白上许多,尤其那双无神的双眼,瞳色竟然是金黄色。
她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西恩收起了脸上的嫌恶,露出一个温和而疏离的笑。“但偶尔也想见识一下上流阶层。”
“平民可不会打扮成这样。”阿德莱德抬起头,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您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可还没散尽呢。”
西恩眨了眨眼睛,说道:“但我不用龙涎香。”
阿德莱德恍然大悟道:“是吗,我不太懂香水,还请您讲解一下。”
“我也不是很明白你的搭讪方法,阿德莱德小姐?”西恩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少女的企图。
妖精艾兰斯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西恩一下。
北海领主艾兰斯算是情场搭讪的老手,在他看来,西恩这样子只会得到失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