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岐相走过来,一把拽起他的头发来,硬逼着他从地上起来。
风满楼看不见他,不知道他什么脸色什么样子,但他猜曲岐相当时肯定脸色铁青,气的直哆嗦。因为他气息抖了半天,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估计是气得失语了。
过了好久,曲岐相才终于蹦出了一句话:“死瞎子……你倒真是命硬,行……既然你想,我就留你一命!”
“对……留你一命,你来做祭品!”
余岁也被他折磨的没人样了,风满楼看不见,不知他什么样子,只记得他哑着嗓子央求曲岐相:“……等……不行……”
可曲岐相不听他央求,把话说了下去:“你不是很能跳吗……行啊,你来做祭品!你来杀人,你来替他做这个恶人!!你这么急着救他,那你就最后把他杀了!!!”
说完这些,他就笑了。
他觉得自己反将了一军,又杀的别人满盘皆输,于是笑了。
他一掌按住了风满楼,将封印并纂改记忆的咒文一下子打入了他脑中。
风满楼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惨叫。
再之后,曲岐相松开了他,之后就那样狂笑着走了,笑声消失在大火中。
风满楼倒在地上,法咒在他脑中作用起来,他在一片黑暗混沌中又冷又热,如坠深渊。
而后,有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是温热的。如今想来,不知是手是温热的,还是他满手的血是温热的。
“余岁……”
他听见余岁这么叫,声音发抖。
“没事了……”余岁拖着一身的伤爬向他,手又往上去抓住了他的衣服,努力地想离他近一点,“走了……那疯子走了,没事,我看看……没事,伤的不重……死不了的……”
风满楼忽然就笑了。
受这么重的伤,脑子里都被人下了咒,也就他能说得出来死不了这种话。
“……庸医。”
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调侃话来。
余岁不说话了。
风满楼以为他被说得噎住了,但过了片刻,竟听见了哽咽声。
他茫然了一瞬,随后傻愣愣的想,风先生可能不是睁眼说瞎话,他是希望如此。
希望他的余道长伤的不重,希望他的余道长死不了,希望他的余道长没事。
“……你会没事的……”
余岁尽力压着哽咽声,拼了命地想拿出平日里那副淡漠语气,但依旧颤地厉害。
“你会记起我的……”他说,“我一直在……我永远在……”
他记起来了。
但风先生不在了。
风满楼忽然向前晃了两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狂风忽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风满楼缓缓伏到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整个人缩作了一团。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听了曲岐相的话,他听了那个疯子的话,他去杀了余岁,去把他的魂魄全部取了出来,炼成了丹,吞吃入腹。
就为了成为那疯子嘴里的“一个完整的祭品”!!!
风满楼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头,哭喊了出来。歇斯底里,喊得破了音,像在撕扯着自己的魂灵。
他身上的法咒破碎成烟,最后被过往压得如此渺小。
他想起当年的自己大病初愈,自己下了床,鞋子也不穿,就在整个房间里乱跑,跌了好几回。余岁看着他赤着的脚,问他:“你几岁了,下地不穿鞋?”
他就笑:“看不见,不会穿。”
“穿都不会穿,你干脆把鞋子丢了算了。”余岁埋汰他,说道,“看你这傻劲儿,小心一不注意以后把人也给丢了。”
“那怎么可能。”风满楼嘻嘻哈哈地笑,不知他说的人是自己还是他,干脆就一并回答道,“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丢。”
他的哭喊最后和咒文一并成了烟。可成烟的不止这些,还有被大火烧尽的,他的风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回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