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柔声劝慰小螺:“江捕头我也见过几回,看着人还不错,你若真不情愿,他应该不会勉强你。”
小螺抹着眼泪,并不作声。
吕氏又问她:“你原先在公府做丫鬟,针线活儿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
“针线活儿还行,我会绣很多花样,衣服鞋袜都会做。”
“那挺好啊,等过完年,我找些针线活来给你做,你做活攒钱,等手里有活络钱了,慢慢把赎身的钱还给江捕头,不是就不用欠他的情了吗?”
小螺抽噎道:“可是……靠做活攒钱,还要过很久才能攒够……”
吕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教你个法子,你回去后先谢他的恩,然后说想认他做义兄,他就会明白的。”
小螺点点头,抬眸看向吕氏,语调可怜地恳求道:“大嫂,我还是想留在你们家……你是好心人,你帮我和大伯大娘说说……”
吕氏缓缓摇头:“是江捕头替你赎的身,我们家总不能就这么把你留下……”
“可是他替我赎身的钱是向萧二哥借的啊!是萧二哥出的钱。”
吕氏问她:“小螺,那要是江捕头向钱庄借钱赎你,你就住到钱庄去么?”
小螺被问的哑口无言,心底再是不甘,也知萧家不会收留她了。
吕氏见她神情仍带不甘,叹口气道:“小螺妹妹,你想想,但凡阿旷对你能有那么一点点情意,他就不会借钱给江捕头,让江捕头替你赎身了啊……”
小螺呆了呆,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吕氏轻抚她的后背:“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洗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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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带着小螺进屋去后,萧旷便等在外头。
院里院外来回走了几圈,他还是难解胸臆中烦躁郁闷,忽起一拳,猛地击在门前的老槐树上。
水桶般粗的树身巨震,枝头积雪扑簌簌直落,简直像是又下了一场雪!
忽听江长风叫他:“萧老弟!你有没有见着小螺?”
萧旷回头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江长风被他这眼神盯得后脊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弟,出什么事了?”
萧旷朝院里摆了一下头,语气冰冷:“她在里面。”
江长风跟着松了口气:“还真的在这儿……”话说一半又隐隐感觉到萧旷那边有杀气腾腾而起,急忙住嘴,更不敢贸然进去,就等在院外。
隔了会儿,吕氏从里面出来,瞧见江捕头朝他点头致意,接着便走近萧旷,小声对他说明小螺哭泣的缘由。
萧旷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明白是明白了,胸中郁闷半点没减!
江长风虽然没有欺负小螺,但小螺跑来就是哭,还是当着沈童的面,话又不说清楚,倒好像他做了什么亏欠小螺的事一般,偏偏他还不能去侯府解释!
江长风也是一脸懵,今天大过年的,本来高高兴兴,一个没在意小螺忽然不见了,问几个孩子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回忆之前的事情,江长风想起提到向萧旷借钱的时候,小螺的脸色变了变。他当时没太在意,等小螺不见之后再想起此事,便先来萧家找她。
江长风把事情前后一说,萧旷也知不能怪他什么,今天这事儿就是个“太不凑巧”!
吕氏端热水进屋,不一会儿带着低头垂首的小螺出来了。虽然洗了脸,但看她红肿的眼圈就知之前大哭过。
江长风深吸口气,走到她面前,斩钉截铁道:“小螺,我江长风可以对天发誓,替你赎身绝对没有要霸占你或是强迫你做什么的意思,你要是有别处投奔,我绝不留你!”
他转身对着萧旷与吕氏道:“萧老弟,萧大嫂,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我敢发誓,要是我江长风真对小螺存着什么卑劣腌臜的心思,叫我一家四口都死无葬身之地!”
见江长风真生气了,小螺既知自己错怪了他,也有点害怕,恳求地看看吕氏。
吕氏对她道:“江捕头的为人我们知道,是个说话算话的爷们,你看他都这么发誓了,你要相信他真没存什么坏心。”
小螺轻轻点头。
江长风是个耿直汉子,被这事闹的憋屈得不行:“既然小螺对我不放心,就别住我家了!不过萧老弟你放心,钱我还是会还你的。”说完就要走。
吕氏急忙劝道:“小螺也是一时糊涂误会了。她一个小姑娘,遇事想得不周到,你年纪比她长,又是大老爷们,这事儿说开了就好,别再生气了啊!她无亲无故的一个小姑娘,哪儿有地方去投奔?不住你家能去哪儿啊?”
江长风略略冷静下来,听吕氏这口气,萧家要肯留下小螺,就不会这么说话了,便道:“嫂子,我不是生气。我是不敢留她!别吃力不讨好,叫人说我是不怀好意!”
小螺欠身朝他拜下,细声开口:“江捕头,今日是小螺不好,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你替我赎身,我心里是感激的。我……我想认你做义兄。我会做活儿攒钱还你的恩情……”
江长风:“……”
小螺等半天没听到回应,怯生生抬眸看他,叫了声:“江捕头……”
江长风挑眉道:“还叫江捕头?不是认我做义兄吗?”
小螺急忙改口:“哥……”
“行了。走吧!”江长风辞别萧旷与吕氏,便大步往外走。小螺朝萧旷福了福,小声谢过吕氏,跟着走了。
看那两人走远,萧旷与吕氏也准备回屋。
高湛晃悠悠从里屋出来,一付还没睡醒的样子:“什么人那么吵?沈大小姐来过了吗?”
萧旷:“……”都来过两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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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沈书琏刚坐稳就问:“下回什么时候再来萧大哥家玩呀?”
沈童:“今天也不是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