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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卜藏出去后,房间里没人说话。
沈童蜷缩在毯子里,不动也不响,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一阵,有人敲门。看守她的男人去开门。
沈童偷偷瞄了眼,送进来的是一只篮子。
男人走近她,将篮子放在地上,里面是一大盘馒头,还有些肉和咸菜、咸萝卜干。
沈童确实饿了,不过她没动。
男人拿起个馒头递过来:“吃吧。”
沈童接过馒头,发觉是温热的,便咬了一小口,还挺软,她就慢慢嚼着。
男人狼吞虎咽,和着肉与咸菜吃完两只馒头,沈童还在慢慢啃第一个馒头,而且只吃了一半。
他拿走她那个啃了一半的馒头,把肉和咸菜夹进去,重新递还给她。
沈童道了声谢,继续慢慢地啃着馒头。肉煮的很硬,咸菜除了咸味没有其他味道,但总是能填饱肚子,让她渐渐有了些力气,身上也开始暖和起来。
男人一直看着她吃。
沈童垂着眼眸,默默吃完那个馒头。
食篮被收走。
投射在地上的日光慢慢变短,又慢慢变长。
沈童听见外头门扉开合的声音,还有人说话,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加卜藏进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她讶然看了他一眼,展开纸条,入眼是熟悉的字迹,上面只有六个字:“相信我,等着我。”
视线有一瞬模糊,她眨了几下眼,忍下眼眶中的湿润。
加卜藏去见萧旷了?他答应加卜藏去劫狱了?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啊……
是缓兵之计吗?
他让她相信他,等着他,他一定在想尽办法找她,希望……他会找到这里来的吧。
加卜藏回来后换了个人看守她,沈童才稍许松了口气。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放松下来后倦意袭来,她靠在墙角闭目养神,渐渐困乏加深。
她做了几个模糊的乱梦,起初的载笑载言,衣香鬓影,突地变成了火光刀影,许多的人往一个方向逃,她也茫茫然跟着逃……
醒来时,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才记起自己已经在这里被关一天了。
天色漆黑,屋里没有点灯,看守她的人靠在墙角一动不动,阴影中看不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沈童活动着被捆得发麻的手脚,衡量了一下自己靠近他,偷到刀割断绳索,并逃脱出去的可能性,以及逃跑失败后被打、被捆绑得更结实的可能性。
她摸出那张纸条,在月光下看着。
萧旷一定在找她,也一定会找到她,救她出去。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等着他。
房门被打开,看守站了起来。
沈童将纸条捏在手心里,抬眸看过去。
进来的是加卜藏回来之前看守她的那个颧骨高耸的男人,他低声说了几句,方才看守她的人就出去了。
男人反手关上门,提着食篮走近过来。
沈童压抑着恐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从篮子里拿出一盘馒头与两大碗菜,还有一只酒壶。
沈童闻到炒菜的香味,肚子又饿了。一整天下来只吃了一个夹肉馒头,即使以她这样的饭量也是嫌少的。但她一点也不想吃他带来的菜。
男人看她不动,就把碗端到她面前,递筷子给她:“吃吧。”
沈童摇头:“我不饿。”
“吃。”
“不了,谢谢你。”
看沈童一直摇头,他又拿起酒壶,倒了一碗酒给她:“渴了吧?喝。”
沈童摇着头朝后让:“我不喝。”
一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他拉下她的手,酒碗抵在她唇上强喂。
沈童死死抿紧嘴摇头抗拒,同时用力推他。
挣扎中她滑倒在地,男人压了上来,用手捏着她鼻子迫使她张嘴,随后浓烈呛人的酒液就灌了进来,她拼命往外吐,连呛带咳中却还是咽下去不少。
男人倒空了酒碗,拿过酒壶继续灌她酒。
沈童被呛得连连咳嗽,无法呼吸,不得不放弃抗拒,接连几大口烈酒入喉,她渐渐昏沉起来。
意识模糊之前她大概叫了两声,但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喊出声来了。
很快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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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江长风让人在京城酒馆茶楼中打听符合加卜藏形貌之人的踪迹,同时在城中寻找代写书信的人,走遍各个私塾、学堂、书铺、文房店铺等等与文字与笔墨有关之地。
傍晚前后,江长风找到了一个在街边设摊,靠抄书与替人写信谋生计的穷书生。
他把靳飞带来的信展开:“这是不是你写的?”
书生只瞥了一眼信,便摇头否认。
江长风抓过无数的犯人,看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从他的桌上拿起另一份写了一半的信:“笔迹一样,还有这纸,这墨,全都一模一样!你敢说不是你写的!?”
书生无奈,承认道:“这是旁人让晚生代写的,晚生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