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灼华一身青衣污秽不堪,白色缎带也脏乱的不成样子,他一手握着断剑走到小索面前蹲下,用另一只手把这只鸟托起放于手心。
鸟眼与被蒙了一条缎带的上半张脸对视,小索懵了,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别哭丧。”厌灼华五指微动,捏了捏小索的肚子,凉薄无情道:“爹爹没死。”
小索又一嗓子嚎出来:“爹——”
“闭嘴。”厌灼华嫌她丢人,轻斥道。
这时,残剑从手里挣脱出去,明明里面是空的并无剑灵,但它却好像有意识的定定的看着那百万大坑千道锁链,周身的杀性似是又重了些。
而后像是没了力气,它“当”的一声落在了厌灼华手边,像是在说:“我适合你。”
这东西有问题且绝对小不了,看顶端那段不匀称的断痕便知它之前显然是完整的。
只是一把残剑时便有如此威力,如若真的拼齐了指不定会如何。
看这大坑没个数十万年也无人信,那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现下却突然出现了几团黑影将厌灼华引到了这里,那这个引领人没点居心也定不会有人信。
断剑残剑的叫起来不舒服,因它太过邪性,厌灼华便给它取了个名字——过邪。
“……”
“殿君。”休息了一晚,还在往东方走的厌灼华喝了口水,小索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昨晚忘了问,就是那个黑影子都跟着我们好多年了,为什么呀?”
“闲的无聊吧。”厌灼华道。他一向对外人的打杀没什么兴趣,他能被人引领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反正过邪也没想着找剑身。
自那以后再看见黑影,厌灼华都是直接斩杀解决,没在前去探寻过情况,他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喔。”小索跟在他身后,揉着肚子说:“殿君我饿了。”
厌灼华看她一眼,说:“饿了就吃草。”说是如此说,动作却是未停,他从怀里掏出干粮丢给了小索。
小索嘿嘿嘿的接住,不问殿君吃不吃,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殿君,我们这次去哪里啊?”
“东边。”厌灼华说:“闲着无事随便看看。”
反正有七年时间可修整,确实能闲出朵花儿来。
入世公子的名声响彻四方,如若有哪里发生了连修真侠士都摆平不了的事情,那方的带领者便会四处打听入世的下落。倒不是会千里迢迢寻上门来,只是希望借众口以能将话传到入世公子耳中。
那这样说不准他“游山玩水”就走到他们这里了。
第三日天将晚,厌灼华到了一个风景绝佳、村落靠湖的地方。居民千余户吃水谋生,各家前后错落有致互相围成一圈,深不可测有百丈宽的碧绿大湖便在中间。
湖面边缘泊着的少说也得有几百艘船。
刚行至街上,本以为这里会像京城一样还会有行人,没成想才这个时辰便没几个了,远道而来还以为是空城。
只有几家酒肆客栈为了赚外来者的生意,还开着门打着招牌。
“这位客官,”小二装扮的人坐在门槛上神情恹恹,看着厌灼华和他肩膀上的一只鹌鹑,劝道:“天黑了不好赶路,若是不急便在此处歇下吧,我们这里不太太平,一个人走夜路更不行。”
听着不太太平,厌灼华心想,大抵便是此处了。
他点头走进客栈给了银子,便让小二领着他去天字号,打算有什么事明日再问。
走了几天还未好好清洗一番,厌灼华让人打了热水,刚背对窗户褪了衣物坐进浴桶里,就听窗外一声巨响的“扑通!”,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窗户后面是林子,要是有什么刺客杀手便很好藏匿。
厌灼华脸色一冷“哗啦”从水里出来,扯了里衣套上赤脚闪到窗边,动作极快的推开了窗子,探头一看,顿时看见了地面上一个诡异的人形坑。
且抬目望去,透过林子能隐隐看到大湖一角,那里此时灯火通明,像是亮了好多盏明灯。
空城不空了。
众多人影闪动,靠水而生的渔民竟是晚上一一出没了。
“殿君。”小索还是鹌鹑状态,此时老老实实的待在屏风后的凳子上,听见动静哆嗦着声音问:“怎、怎么了?有有有鬼吗?”
“嗯。”厌灼华眼睛看着林子,先忽略了人形坑,看着那些在大晚上捞鱼的渔民,淡漠答:“有鬼。”
小索吓得啊了一声,又裹紧翅膀把自己抱住了。
刚费尽功夫想着为自己的言失道歉挽回自己的形象,千辛万苦寻着蛛丝马迹才寻到这里的桃夭在窗户的缝隙里瞥见厌灼华,脚背勾住房檐倒立正想吓他一下,谁成想窗棂刚被撑起一指宽的空隙,便见人慢条斯理地在脱衣服,他看着对方光洁如初的背部,一路往下……鬼事神差的就屏住呼吸顿住了动作。
直到厌灼华坐进水里,一指宽的空隙也变成了两指宽、三指宽,后来实在太过火热刺激,桃夭只觉血液倒流头皮发麻,脚背一滑溜,没勾住房檐一下子从上面掉了下来,腿差点摔瘸。
此时他就思考人生似的坐在人家屋顶上,用了十成十的神力收敛气息隐没存在感。
嘴里无声的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