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灼华:“……”
闻听此言这里就是还有其他人,像是不会与太多外人打交道,厌灼华霎时警惕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里外真的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握着把剑,温和却坚毅,女人温婉可人的依偎在他身旁。
可是……似乎离得太远了,厌灼华始终没有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非仅如此,他对他们的印象都没有多少。
“咣当!!”
正待眯起眼眸打算上前细看,睡的并不安稳的厌灼华身体倏地一激灵,胳膊肘撞到床棱发出相当疼痛的声响,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脱离了梦境。
胸口剧烈起伏着,额角还有晶莹的冷汗。窗外的天快亮了,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特有的昏暗光线透进来打在他身上,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助。
脑子里的画面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惊醒而中止,相反方醒初的声音越发响亮了。
“你在这里没有家吗?你没有朋友吗?那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方才跟我爹娘说了,我娘说我们暂且在前面不远处的客栈落脚,以后我可以时常来找你。”
“你想和我一起住吗?哦……你不愿啊。”方醒初的声音些许落寞,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依旧热情,“我爹娘人很好不凶的,但你要是真的不想过来也没关系,你和我一个人玩儿就好啦。”
“我很厉害,可以教你耍剑!等我爹不那么忙了,我就去把他的剑偷出来给你看!”
“……”
月亮哥哥的爹娘,虽说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但厌灼华应当是见过不止一次的,可他此时坐在床上疲惫的捏着眉心,始终想不起那两个人的长相如何,身份又是什么。
幼时的事情,除了方醒初,他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他的娘亲厌寒氏到底是何时出现接他回家的,他都不太记得。
如今想来,一切都疑点重重,可又却太过理所当然。
当真好久都没有记起过那时的事情了,厌灼华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把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身影强行挥去打散。
回无亡界已有二十几日,从认识桃夭开始,他还没有如此长的时间未曾见过他。还没从梦境里完全脱离,此时心下又有些烦闷,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总觉得异常想见他一面。
可此人一现,方才打散的影子在想到桃夭的一瞬间又不受控的席卷而来,各种情绪都被清扫干净,厌灼华屈起膝盖愣愣的坐在床上,披散的如墨长发落于双肩,跟瘦削苍白的下颔形成鲜明对比,他感到了一股又一股的麻意涌上了天灵盖。
若不是他总觉得太过巧合,方醒初这个人近日也不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描摹,今夜甚至都做起梦来了。
“不可能。”厌灼华下巴微动,额角的冷汗落下来在那里停留,鱼肚白映照过来发出了闪烁的光,他低喃,“是死了没错。”
可事到如今,他也想证实结果的真假,想到便做,厌灼华抿唇下床拉过外袍披上,收拾整齐他去把窝在破布床幔里的小索薅出来弄醒。
“爹爹有事要出去一趟,”厌灼华淡淡的提着她的后颈肉,看着她,“你要跟着吗?”
“哈啊……”小索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哈欠,翅膀往下耷拉,显然没完全醒,“走叭……爹,别丢下我。”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都没了声音,她又睡着了。
说了一月便是一月,时间未到,西汀殿里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把守的。厌灼华把小索扔上肩膀,轻巧打开窗户跃上房顶,看着底下那一片兵将,表情不屑,心想,这里的结界都是出自本界之手,主子的眼皮底下看守主子?
丢人现眼。
如此腹诽完,厌灼华的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原地,悄无声息的。
一身黑衣的人上窜下跳,未出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妖界。同样也是无声无息,他到了一处寝殿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噔、噔、噔”有节奏的声音在未亮的天色里尤为明显,怎么说也该引来人过来查看一番,但这处寝殿就像没下人伺候,空无一物。
若不是知道屋里睡着个活的,厌灼华也觉得这里就该被开垦种地。
敲门声响起第二遍的时候,只听殿门“咣当!”一声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下,紧接着里面便传出了一道明显没睡醒还很是慵懒的男性语调。
可这份慵懒与他说出的话极度不相符,只听他道:“妖界不收太监,别急着找阉,滚去挖坑把自己埋了。”
无亡界主认识的人,想必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说话的人正是妖界君主——商壹。
妖族里最为尊贵的是冰火狐,可此种族在两万年前便被灭了——听闻长谈那里养着的是仅剩的最后一只,也算是生来高贵。
不过除了这些皇亲贵族,在这妖界里商壹是最能说上话的。
不知他具体年岁几何,但他威望却很是厚重,人人都得称他一声商先生。
就连之前的妖族君主也不例外。
但妖界内讧之时,冰火狐被斩杀太多,众妖齐心协力把商壹从深山老林里挖出来主持局面,一生自由突然被大局束缚,差点把后者气的吐血三升。但商壹也没说什么,还是暂且接了这担子,谁成想这一接两万年都过去了!
君主君主的喊与被喊谁都不习惯,众人依旧唤他商先生。
“我想挖个坑把你埋了。”没有节奏了,厌灼华面无表情的猛拍了下门,把门拍的都震了震。
门被拍的这么响,这偌大的寝宫里还是没有一人出现。
六界中谁都知晓,功德无量德高望重的商壹商先生身有隐疾是个性冷淡,一把年纪了别说子嗣,谁要是想着敢近他的身,他二话不说就能把人拍死。
顶多最后遵循个怜香惜玉的名声不打女的,自己跑就是了。
看看这方圆几里地的寝宫除了这一个活东西,厌灼华都替他牙疼。
“哗啦”一声巨响,商壹拉开门。虽是个冷淡也丝毫不让人近身,但他此时毫不避嫌的只穿着里衣,身后草草的披了件衣服。
见到来人,他果然远离毒|药似的松开门棱往后退了一步。
一大把年纪是假的,德高望重的说法也不准确,商壹实则长相俊美。
他右边眼角接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一颗很小的绯色小痣,大抵和本体有关,一头银发此时在鱼肚白的天色里散着点光晕,颇为勾人心魄。
“冥界笼子没关好,让哪路鬼风把无亡界主吹来了?”他一手拉着衣服一角,明显还未全然醒盹儿,此时一双凤眸半眯半睁着,头偏了一点用绯色小痣对着人,像是在用眼角瞅人一样,懒散至极,“还不如来只鬼,心烦了还能打散,来了你这么一个,怎么打?”
“小索,”厌灼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变成姑娘扑他身上。”
“……!!”话音刚落商壹眼睛顿时睁大,不拿眼角看人了,他三两下把衣服穿好还边往后退,“别那么畜牲!进来老实说话,女的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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