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索:“……”
在十八层地狱里还是被震到了,休息了一路的小索始终没抬头,此时听见这些只觉得睁开眼了也定是没眼看,因此还是安分的装死。
可听见动静的不止她一个。只见坐着的男人耳根轻动,不知意会出了些什么,他缓缓缓缓的动了。
旁边的人站着,如若想要对视,他便只能抬起头来,因此颈部线条被绷得紧致,玉白的喉结也尤为突出,他定定的看着厌灼华,并不言语。
“他死了。”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任何寒暄,厌灼华直接出声道。
话音落地,男人瞳孔微缩,转瞬又恢复正常。良久,他问:“你们从哪里回来?”
同他的面容相符,他的声音也是温温和和的,显得很是柔弱。
桃夭接道:“十八层地狱啊。”
这次,男人身体都为之一颤,从未动过的身体都似乎更僵了。几人互不相让的对视,而后,他轻声道:“是吗?我知道了。”
一瞬的抖动之后,他的表现太过冷静,桃夭对他的反应特别新奇,觉得他和厌兰倾真的是两个极端之人。
“他让我们给你带两句话。”桃夭又说。
静默片刻,男人摇头,说道:“不听。”末了补充:“他跑不掉的。”
闻言厌灼华与桃夭同时蹙眉,深觉这回答很有问题。
但直接开口问说不准什么都问不出来,很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桃夭压下心中疑问,开始打最开始见面就应打的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抿唇,似在思忖,片刻后无甚感情的答:“厌兰倾。”
这下,桃夭眼神都毫不掩饰的露出了疑惑,猜来猜去太费劲,他等不及,啧了一声,直道:“下面那位也说他叫厌兰倾,你们两个谁说谎?”
“哦。”不奇怪他们知道厌兰倾的名讳,但还是下意识随口一试罢了,闻言男人淡然的改口:“布何辜。我的名字。”
“……”
相谈几句,桃夭忍不住心里腹诽,并非不是一路人,这人和变态好像有点儿像。
布何辜道:“谢谢你们告知我……他不在了。”
除此之外当真不问厌兰倾说的那两句话是什么,犹如他百年如一日的在这里坐着,丝毫不好奇投胎转世一样。
“呵,不是,”好奇着好奇着,桃夭就笑了:“听他说,他把你……抓回去锁起来的,你就不恨他?”
“嗯?”似听到了未知的话,布何辜惘然的看了他一眼,确认般问:“他说的?”
桃夭用眼神询问“不然呢?”
确认后,布何辜了然,不咸不淡的揭露真相:“是我锁的他。”
“什么?”桃夭懵了,懵中还带着丝震惊。始终不怎么出声的厌灼华也不甚了解,依旧没说话。
“嗯……”布何辜发出一声喟叹,似要站起来了。
“我看二位颇为志同道合,多说两句也无妨。”久坐未动,费力站起来时他脚下都没稳住踉跄了下,幸而及时平衡住了,这才没有一头栽下。布何辜说道:“男子与男子本皆是荒谬。世俗规矩、条框无形,生于平民又或生来高位都要遵守。”
墨发微乱落于双肩,衬得脸色皮肤更加苍白,布何辜勾唇笑了笑,霎时间竟美的曼殊沙华都失了红色:“想必除了有些事情被调换颠倒,兰倾都与二位公子说了。”
相邻之国,往来供奉,厌兰倾跟布何辜幼时都是皇子,后来大抵也都登基为帝了。
先动情之人并非厌兰倾,因感情而先动杀念的也并非厌兰倾。
别说三百多年前,就是如今,男子之间的情感也无法向众人宣之于口,对世人来说,这是荒唐、是肮脏、是不可存在!
更别提二位当事者还是他们的君王了。身份不同,肩负的也有所不同。
讨伐不认同的声音不管多小,总是会有的,而声音一旦有了,也终究会至不容忽视。
布何辜初次表达出想与厌兰倾在一起时,后者是仓惶的,婉拒后来变成不再来往,循序渐进之后也成为强硬。
“不再来往?”布何辜温和的脸上闪出冷意,道:“呵,好笑。我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抓回来,还无缘无故挑起两国战争,无数子民死在他眼前,他总能明白的。”他垂眸摇头,话里略带点遗憾:“可他生性不屈,终还是把他惹恼了。”
之后,不必再故意挑之,厌兰倾便自己提剑斩杀百姓,狠厉程度像是想要生生戳穿布何辜心脏!
可剑尖直指心口,却怎么都捅不下去。
最后遭殃的也还是无辜百姓。
“百姓无辜,”许能听到倾听者的心思,布何辜平缓出声:“我们便有罪吗?”
“如若世人能宽容那么一分,”他声音平静极了,平静到和厌兰倾讲故事时的样子都重合在了一起:“我们也不会让其落此下场。”
“何况,”他又道:“这将近四百年来,死而复生、生而复死,该还的也应当都还清了。”
听着这一通长篇大论的歪理,桃夭冷声说道:“听你这意思,国家覆灭是你们两个一起搞的,那怎么就只关了他一个?”
“哦,”布何辜无甚表情:“我倒希望待在那里的是我。但他比我快了一步,独自去顶罪了,我就只好在这……等他回来。”
布何辜话里话外的意思和厌兰倾说的完全相反,最起码他们之间的位置是反的。
最根本的困扰还未解决,桃夭掀过这页,问:“你先与厌兰倾表白了?”
想了想,布何辜摇头:“之前觉得是,如今自己冥想了四百年,我发觉,我说的‘看上’应当不是表明心意。”
伴随着话音,桃夭终于理清楚了厌兰倾说的“他喜欢我”而不是“我喜欢他”为何意了。
先动妄念的确实是布何辜,但他初次想要表明心意表达出的只是“我看上了你”并非喜欢,这才导致二人心下越来越不满。
而且嫌隙越发重了。
果然,桃夭并未耗费多久时间理清的因果,独自待了几百年的布何辜不会真就那么死脑筋。
“我喜欢他。”他如是道:“世俗都挡不住。”
两个人如出一辙,都毫无保留的给他们讲了一通故事,让带的两句话别人不想听也就没必要再说,桃夭抿唇堪称面无表情。
但布何辜做的事都太过震动三观,而且还有些话也太不友善,怕身旁人想多,又或记在心里,桃夭连忙扭头对厌灼华说:“灼华别听他乱吠,正经感情之事没有荒唐,不分男女。”
十八层里想打厌兰倾,这里又想打布何辜,忍了许久厌灼华才忍下蠢蠢欲动的手,此时听见这句他眉梢倒是微微一动,觉得桃夭跟他一个天生断袖说这些还怪有趣的。
但心仪之人说的,听着便是了,厌灼华点头,道:“嗯。知道。”
听罢,布何辜勾唇笑了,也不纠正这句,只又道:“有时候不强硬一些,是修不成正果的。”
“放屁。”桃夭面色更冷淡了。怼完不想再耽搁下去,对厌灼华说:“地狱太冷,还甚多厉鬼,多待伤身,我们回去修果子,修不正就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被布何辜刺激的桃夭已发疯(手动狗头)。咳,谁敢学厌兰倾跟布何辜谁就是小傻子,表跟这种人玩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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