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你这里就没有吃的,这次有吗?”对方眼睛红成什么样子,他不说纳兰夜灼也不能知道些一星半点儿,恰巧他真饿了。
上次便是提起吃桃夭才无暇顾及他,再次提起来,与之前并无有什么不同,他的脸色带了一点探究。
桃夭问:“你能吃东西?”
又是这个问题,像极了冒犯。
纳兰夜灼蹙眉:“我是人,不吃饭喝血吗?”
话音落地,桃夭毫不加掩饰的眼神就射了过来。他没说话,只静静的保持着这个姿势,纳兰夜灼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
四周的风吹起来了,和着阳光一起,有些暖烘烘地味道,仅有一株桃树的桃林院阁中的绿木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在大一些似乎就能被糊了耳朵,只有眼睛才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但只有一个感官能察觉到世间之事时,所有色彩都要变得不真实。
桃夭挪开眼睛不再看他:“你想吃什么?”
闻言,纳兰夜灼双目一亮:“真的有?”
桃夭:“嗯。”
“都可以啊,”吃食能化解一切尴尬,纳兰夜灼立即笑道:“我特别容易饿,不挑食的。”
桃夭又问:“特别容易饿?”
“……”
刚以为他不那么奇怪了,现在又开始。纳兰夜灼嘴巴微张正要说话,就见桃夭兀自嗯了一声,什么都不想听似的转身去了桃林院阁设置的小厨房。
纳兰夜灼:“……”
待人走进屋里都看不见身影了,他嘟囔:“什么人啊。”
不打算加入战局就全程一直趴在桌子下面的小狐狸若有所思,脑袋扭到了后脑勺也要看着桃夭的方向。
以前听商先生说过,厌灼华在世时被人下了逆生趋死术,要喝至亲之人的血脉,一生不可食人间烟火。可除了凡人,谁不是有着几乎无尽的寿命呢?
虽然桃夭表现的很在意纳兰夜灼能吃饭这件事,可是早在上次知道他能吃东西了之后,他也只是表现的一瞬间迷茫罢了,而后听到千杯告诉他纳兰夜灼见不了血,他就没再表现的如何了。
非仅如此,他还使用目前的妖力让千杯幻化了人形,打发他出去准备了很多厨房食材,专等着这一天到来似的。
可纳兰夜灼实在奇怪,他也看了一会儿桃夭的方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眼睛一转,他发现小狐狸也在看桃夭的方向。
犹如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纳兰夜灼叹了一声气,往前走了两步去找小狐狸了。
“哎,小狐狸,”他蹲下来唤回千杯的神志,道:“你跟他待了这么几天,有没有发现他甚是怪哉啊?”
听到声响千杯果然回过头来,他微一歪头,狐狸眼里全是懵懂无知。
纳兰夜灼:“……”
他是疯了才会信了自己脑子里设想的这家伙可能是妖的说法,瞅瞅它多么可爱天真引人爱怜啊。
看懂了他眼神的千杯:“……”
商先生明明说过厌灼华很……也不能说聪明吧,毕竟无亡界主怎么能单单用聪明来解释,但也绝不应该是眼前这副样子!
真害怕南征将神是认错人了,到那时候他可能得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再造反一次,想想还挺带感的。
千杯没忍住摇了摇自己的尾巴,以彰显自己的兴奋,只是再一想到现在南征将神在做饭,千杯好像就有要痿了的趋势。
以前也没见过桃夭会做这些东西啊,还怪吓人的。
“唔!”
就在一人一狐心思各异时,厨房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隐忍的惊呼。
千杯霎时警惕,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狐狸耳朵竖的直直的。
只是它此时的四条腿还不如纳兰夜灼的两条腿好用,在他刚下意识站起来的时候,那位太子殿下就也已经下意识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纳兰夜灼面上带了些慌张,连忙赶了过去。
上次来到这儿初见桃夭他就觉得这人更像是个被伺候的主,纳兰夜灼本人就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他知道什么都不会的感受。
桃夭看起来就适合老老实实地美丽下去,要说他会做饭纳兰夜灼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看看,果然出事了吧。
听这声音,指不定是生火时把自己烧到了。
方才还在想没有见过桃夭做过饭的千杯此时见到了,且还见到了他把自己的手给划了一个大口子。
桃夭低头蹙眉看着自己被利刃划伤的手,指腹上多了一道血肉翻腾的血痕,正在汩汩的流着血,止不住似的。
“呀,”纳兰夜灼见到这一幕的第一眼先是惊呼,而后他的脸开始泛白:“你怎么弄成这样啊?”说话期间他的脸色极其差劲,唯一的一点血色就像要彻底离他远去。
可抬头看他,桃夭却发现他并没有看向自己的伤口。
思考间,不顾疼痛,桃夭率先将手虚虚的握起来,也将那抹刺眼的鲜红给握牢了。
他问:“你不舒服?”
纳兰夜灼没答这句,只白着脸抿着嘴巴开始从腰间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一条青色缎带,拿出来颤颤巍巍地低着头递给了桃夭。
“太红了,我不、不习惯,有些害怕,”他说:“这本来是我在见到血的时候拿来蒙眼睛用的,你先拿着包扎吧。”
桃夭将伤手蜷的更紧了些,甚至还往身后藏了藏:“为什么要蒙起眼睛,是天生比较晕血?”
眼睛随意的往旁边一看,桌板上的一把菜刀发出颇为引人注目的光,刀刃上似乎还能隐隐看见一丝血迹,纳兰夜灼头皮一麻连忙移开了视线。
刚才只是大概的瞄了一眼,伤口虽然不长,但是据目测还挺深的,血腥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似乎都无所遁形了。
且还有越来越浓郁的架势。
“我哪知道!”看他迟迟不接缎带,纳兰夜灼只觉得那股子血腥味都冲到自己脑门子了:“娘胎里出来带着的毛病。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我就先出去了,反正你应该死不了。”
言罢他一转身,竟是真的打算走了,桃夭及时拉住青色缎带的尾巴,堪堪将要走的人留了一会儿。
他看着对方没有转过来的后脑勺问:“你随身带着这个,不就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如若给了我,你要怎么办?”
纳兰夜灼脑子嗡嗡嗡的:“我是太子,几根破布还不能每天都有吗?”
言罢,桃夭及时放开人让他落荒而逃了。
自始至终也跟着来了还没说过一句话的千杯简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除了一把刀,什么菜都没有的桌板,由衷的怀疑桃夭是故意的,因为他之前告诉过他,小太子殿下是怕见到血液的。
到底怕不怕,听过是一回事,亲自验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待纳兰夜灼跑出厨房去呼吸天地间的自然空气,桃夭想的却是,现在只是有着凡人之躯的纳兰夜灼,对自己害怕什么根本就不懂得掩饰。
如若此时他连看都不看,只是闻血腥味闻得多了些就能使整张脸毫无血色。
那那时候他强忍之下的状态呢?
明明是他放弃了自己、不要自己了,可想到这里,想到他的伴侣曾受过天大的难过与委屈,桃夭就觉得方才看见血心悸发冷的是他。
注意到桃夭独自想事的眼神,千杯更加确定了他真的是故意的。
故意的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千杯白眼一翻摇着尾巴走了,看起来还面带鄙夷。
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桃林院阁里传来了一阵很是引人食欲的香味,过了那么久,纳兰夜灼也早就把那点见到血液的恐慌感给丢弃了,他摸着肚子重新去了厨房。
“你做了什么啊,这么香?”纳兰夜灼脸上带了点迫切想吃东西的渴望:“我真的好饿。”
如此说着他走到了厨房,鼻子闻到的那么香,嘴里还不忘吐槽:“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做饭。”
要说多香是真的具体说不上来,就是会让人感到特别的饿,纳兰夜灼平时本来就要恨不得一天能吃上个五六次,现在被勾的都没脾气了。
桃夭看他进来了,点头:“会一些。只是好久没再碰过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其实菜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绿色,外加一道清蒸鱼和炒排骨。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纳兰夜灼竟然莫名其妙觉得很好吃,好像上辈子应该要吃却没有吃到,这辈子怎么说也得让老天爷还回来。
纳兰夜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些饭菜:“只要不放毒,就一定能吃。”他抬起脑袋用那双明亮的桃花眼看着桃夭:“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不能,”桃夭挑眉道:“无功不受禄。而且你是想直接在这里动筷子?端出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