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
风茗刚把左手背到身后,正要徒劳地逃跑,看见后面的一个人从袍袖中掏出个什么小小的物件举到嘴边,随即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一时间,孽镜中爆发出无数人的痛苦嘶嚎。她的肚子里顿时翻涌起几乎把五脏六腑搅碎的剧痛,只能惨叫着跌倒在地,浑身疼得止不住发抖。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她面前,蹲下,风茗在被冷汗和眼泪浸湿的视野中看到斗篷下他皮肤衰老枯槁的下巴。那人掐住了她的左手腕,正要把她腕上的树藤手环摘下,她忽然迸发出一股力气,右手变得锋锐坚硬的手指甲掐进他的喉咙。
魔教的人没料到她居然还能反抗。片刻的惊愕后,那人吹奏的曲调一变,风茗顿时在地上抽搐着干呕一声,她体内的蛊虫被这声音折磨,让她从脑袋到肚子都成了一团被搅碎的浆糊。她想如法炮制,再杀掉剩下三个人,可这回她是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再剩下,甚至身上未愈合的伤口都不再有蛊虫出来治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左腕上的藤环被捏断,摘下,掉在她眼前。她想去拿,然而身体疼痛得像是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不时变得昏暗模糊的视野中,她看到一只靴子踩在那树藤断块上。她在心中叫喊着阻止,然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那只脚踩了下去。这瞬间,几乎把她脑袋扎出窟窿的乐声和嗡鸣声都停下,只有一下清脆,轻微的碎裂声音被她听见。
她不知道这群魔教的人是何时离开的。当她终于有力气能驱使手臂,抓住那一团不同于土地灰尘的碎屑,粗糙的颗粒黏在她掌心的伤口上。经历过先前那番折磨,这点感觉已经微不足道。她用力握紧了手掌,徒劳得试图把它们融进血肉。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都未想起的一切。霁星的脸飘渺地浮在脑中,她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睛,想起他在面前化作飞灰湮灭,想起暮云霜被魔教的少主捅穿胸膛,想起长晴被黑影伤害、掳走,想起魔教那个叫纪无情的男人,挂着满脸无谓的笑意对她说:
霁星死了,是她亲手杀的。
她看着掌中的碎物,记起了她在此地搏命的一切缘由,在失去了逝去之人留给她的唯一纪念之后。
她再也无法回避那些她无法承受的伤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