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位姓许的同学起床气很重。
姜忻友好的伸出右手:“认识认识?”
许清让埋在臂弯里的脸终于露出来见了天光,他虚眯着眼,表情很淡。
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点五秒,他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点不带怜香惜玉的意思,拍开那只白皙的手。
清清脆脆,“啪——”的一声。
感觉手背上轻微的刺痛感,姜忻脸一黑,也不跟他装不认识了。
她音调拔高了些:“许清让!”
“嗯。”他眼皮都没撩一下,语调平直,毫无愧疚感。
这爱做妖的祖宗跟来了,难怪江衍大清早就打电话。
“我大老远跑过来。”
“我没让你来,”许清让掀眼睨她:“能耐了,和着江衍一起瞒着我,先斩后奏?”
姜忻理不直,气也壮:“我去哪还需要一一向你汇报?”
米松反应慢半拍,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
江衍,许清让和姜忻打小一起长大,小到爬树掏鸟蛋,大到一起罚跪挨打,三个小王八蛋坏事没少做,三个人年纪又相仿,从幼儿园小班,到小学六年,再到初、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里,除去江衍性情温和,剩下两个人时有拌嘴。
聚在一起不闹才不正常。
姜忻象征性的解释了句:“我们是旧识。”
许清让没再搭茬,瞥见坐着也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米松,又看了看姜忻,想着以后两人可能要当一段时间的同桌,破天荒的叮嘱:“你别带坏了她。”
“......?”可拉倒吧,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人吗?
他没骨头似的窝在椅子里,语气慵懒,意味不明:“不然我没法跟她爸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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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第一节课课后,米松才紧赶慢赶的把作业搬去办公室。
年级办公室里,常敬正站在办公桌后同老师交谈着什么,余光瞟到搬着东西进来的米松,直接无视当没看见。
仿佛昨天那个说“喜欢”的另有其人。
米松也没想到这么巧,恰巧就能在这遇上,原本她还担心再见面双方都尴尬来着,但见常敬态度冷淡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她一声不吭的把作业摆在扬棉的办公桌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上午的课程安排得很满,第三节是数学,米松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虽说她平时成绩还算不错,但偏科严重。
其他科目都是亲妈,唯独数学,是白雪公主的恶毒母后。
一到点名上台做题的时候,米松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洞里。
四十来分钟,可谓是有惊无险。
倒是姜忻,一整个上午无所事事,清闲得不行。
连笔都没碰一下。
转眼已是晌午。
临雅附中有着一项明文规定,除了高三,其他年级是不允许中午出校门的,以至于每每这个时候,食堂人流爆满,打个饭整的跟全校同学跑马拉松似的,一窝蜂的狂奔。
米松不爱凑这个热闹,索性在教室里多等个二十来分钟,等食堂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再下楼吃饭。趁着这个空档,她还能多写几道英语选择题。
姜忻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侧目看着身旁用笔帽顶着下颚,眉毛拧成一团对着一道英语题苦思冥想的米松:“你不去吃饭?”
米松在括号里写下字母“b”,头都没抬一下,小声说:“现在食堂人多,我想写完练习题再去,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吧。”
而且午休扬棉布置了学习任务,
待会她还要去办公室里搬刚批改完的作业呢。
“可是我不识路。”
“啊......”米松愣了下,苦恼的鼓了鼓腮帮子:“那怎么办呐?”
姜忻初来乍到,对学校不熟悉也正常。
作为新同学的同桌,理应给予一些帮助。
她很是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我等你写完。”
米松放下手里笔,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把英语本搬过来。”
就陪你去吃饭。
姜忻“昂”了声:“那你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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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廊,年级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
米松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里边儿空无一人。
她将宽松的校服袖子腿至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的手臂。
绕到扬棉桌前,平时放在角落里那一堆作业本都是整整齐齐的垒成长方体,这会儿它已经散成一团,弯弯扭扭的叠着,还有几本掉在地上,明显被人翻过。
米松犹豫了下,弯腰将地上的本子捡起来,叠放在一起,搬回班里。
因为组序都被打乱,她还花了些功夫,一本一本发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东西被人翻过,原本米松就预料会少个一两本,但却没想到少的那一本是自己的。
她抿了下唇,又重新折了回去。
在办公桌上找了一圈,仍然没有。
米松丧气的叹了声,估量着时间,
这会姜忻可能饿坏了。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回去。
行至拐角处,没成想常敬疾步走出来。
拐角往前延伸一点儿,是楼层公共厕所。
米松思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常敬眼神闪躲了一下,主动避开了。
她一脸狐疑,刚要离开,却视力极好的瞟到厕所门口的撮箕里塞着一浅棕色皱皱巴巴的本子。
大概是因为刚丢了东西,所以对这种颜色相近的东西及其敏感。
她信步过去,也没嫌脏,极其“矜持”用食指和大拇指捻起,翻个面来,“姓名”那一行,赫然写着——“米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