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2 / 2)

秦珏语塞:“我……”

他是心有不安,心有惧意,可不安什么,又惧什么,是惧怕这份诚挚的青梅之情也会因琐碎的婚姻变得不堪,还是怕最后连兄妹都没得做?

越美好,越怕守不住当初的这份纯真。

赵明檀手持团扇,轻摇慢扇,软糯的语调亦是轻飘慢捻:“表哥,明檀当你是哥哥,与亲兄长一般无二的哥哥呀。”

她顿了顿,垂眸盯着扇面精巧的图文,又道:“其实,表哥的妻子并非明檀不可。”

她没有嫁他,他来年不也娶了赵明溪,儿女双全。

若到此时,秦珏还没听懂赵明檀对这门亲事的不满、以及对他的不喜,可就真傻了。

他意识到,明檀是打心底不愿嫁他。

强求,或硬凑成一对,终会应了那对夫妻的结局,成为怨侣。

秦珏抬手用杯盖拂了拂茶,沉默良久,方才温声道:“表妹,是表哥方才唐突了。比起让表妹做我的妻子,我可能更希望表妹是妹妹,家中长辈乱牵红线,确实不妥当。”

赵明檀唇角轻扬,又赶紧将那抹即将溢出的笑意压下,问道:“表哥刚才想同明檀说什么?”

秦珏垂眼笑了笑:“祖母想你这个外孙女了,问你何时过府看望她老人家。”

原本想说的是,可否晚上半年,但明檀压根就不想嫁他,他自然也就没甚好说。

赵明檀抿了口果子蜜水,笑容甜软:“我也想外祖母了,过几日便去表哥府上叨扰。”

然而,没过几天,秦珏却离京到外县赴任了。

秦珏离京赴任的事在秦国公府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秦国公夫人不明白儿子为何突然放弃大好的前程,非要去地方吃苦受累。而赵明檀第一反应就是,秦珏故意避开这门婚事。

毕竟,秦珏上辈子可没在这个时间点离京。

秦珏自知说服不了父母取消婚事,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避开。可这事关前程的事,赵明檀有些后悔不该从表哥那边着手,去磨母亲也好,母亲顶多气她恼她而已。

前有太子和赵明溪的事,后有秦珏外地赴任,赵明檀的婚事自然推滞不前。

秦氏带着赵明檀去了一趟秦国公府,看望过老夫人,仔细了解情况过后,又宽慰了秦国公夫人一番,这才回府对着赵子安发起牢骚。

秦国公夫人刻意隐瞒了秦珏主动申请调任的事,秦氏只当事出突然,但也免不了有气:“这都叫什么事?珏儿外放的事怎就不声不响的定了,若是提前知道消息,也好疏通一番。珏儿要是几年不回京,两个孩子的婚事可怎么办,明檀是姑娘家,总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秦氏不停地数落着赵子安:“你在吏部任职,耳目闭塞不通,事先怎么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夫人莫急,小心上火伤身!”赵子安解释道,“我虽任职吏部尚书,负责天下文官的考绩任免、调动等事务,可上面还有内阁。前些年吴王叔叛乱,官场动荡,苏晋得陛下赏识重用,内阁分去了六部不少职权。何况,此次调令并非针对于秦珏一人,被外放到地方的官吏有十数人,这是首辅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有观瞻其地方政绩、委以重用之意!我怎可因为私心,因为明檀的婚事阻了珏儿的前程?”

秦珏是主动申请,可就算他不申请,那份外放调令上也有秦珏的名字。不过,赵子安也是在内阁文书的调令下来之后,方才知晓其间内情。

秦氏埋怨归埋怨,但也不好过分诽谤朝廷政令,只道:“等珏儿那边走上正轨,年底回京探亲,便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好在珏儿去的地方山清水秀,明檀也可跟着一道过去。明檀虽是女儿家,却也不必拘泥于盛京城,多看看外面的风光,陶冶情操,心情舒畅。”

赵子安微微皱眉:“明檀不一定非要嫁到秦家,放眼整个盛京城,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与明檀匹配的昂扬儿郎……”

秦氏不悦地打断他:“青年才俊虽多,可不是每一个青年才俊家里都有一个和善的好婆母。老爷你当年倒是文采斐然、谦和的有志青年,可家中……”

的婆母却是尖酸刻薄,让秦氏受足了腌臜气。

赵子安自知有愧,也知道秦氏看重的未必是秦珏这个侄儿,而是秦国公夫人这个好相与的未来婆母,以及能护着女儿的舅舅和外祖母,当即便不再揪着此事言说。只是秦珏这孩子未必想娶明檀,否则怎会主动请缨避离京城?哪怕这些外在条件优异,单就秦珏并非出自真心这一点,明檀又哪里会过得顺遂?

大女儿的婚事可暂缓一段时日,但小女儿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让赵子安处处受同僚非议,都道他赵子安节节高升,即将成为皇亲国戚。

赵子安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明溪多半是要嫁与太子了!”

“嫁就嫁呗。”秦氏为明檀的亲事着急上火,没好气地回道,“如今这个局面,她进东宫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不过,这事可确定了?”

赵子安道:“八九不离十。今日下朝后,陛下单独留我议事,事末随口问了明溪一两句。明溪不能出家,更不能全名节自戕,我便借口她‘生病’为由,提出送她到京外养两年病。陛下却道,京城名医甚多,京外养病哪儿有留在京城养的好。”

“那看来是定了。”秦氏说,“她是个有福的,只是宫里不比家里,但愿她入了东宫,安分守己,日后莫要给我们赵家惹出祸端。”

赵子安道:“明溪向来听话懂事,应该不是那种爱生事的。”

秦氏哼了声,倒底没将内情说出来。

以赵子安的性子,得知实情,定会痛骂赵明溪,入东宫已是事实,何苦让她怨恨上赵家。

赵子安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明溪落水之事可调查出什么端倪?”

秦氏默了默,回道:“没,可能是我多心。”

太子和赵明溪的事已成定局,其间的龌龊纠葛还能拿到台面上分说么,别将明檀也牵扯进东宫这趟污水,可就得不偿失。

没过两天,赵明溪便被正式封为太子良媛,择吉日抬入东宫,以平息外界多方对储君的谣言和揣测。

此事,算暂告一段落。

十天后。

褚州一桩盐铁赋税重案震惊朝野上下,官商勾结,恶意敛财,当地官场乌烟瘴气,欺上瞒下,赋税繁重,当地百姓苦不堪言,褚州分明是盛产井盐之地,可地方百姓却吃不起盐。赋税年年加重,纳入国库的银两却是年年递减。

这桩案子是由当今首辅苏晋亲自查办,从暗中调查取证,到立案,再到抓人下狱定罪,用了不到一月时间,便将褚州官场的浑水肃清了,盐铁也重新定价,真正归置于朝廷,一系列动作可谓快准狠,当地官绅都还未反应过来,事情便已落下帷幕。

京中众臣这才知晓苏晋送姐出嫁途中,竟不声不响地办了个件大案,解决了困扰陛下已久的问题。

今日正是苏晋回京之日。

城门口迎接的官员早已等候多时,街道两旁也是人山人海,挤满了一睹首辅天人之姿的百姓,尤以女郎居多。

首辅虽不举,可不妨碍女郎们对美男的欣赏之心,何况是大周朝位高权重的美男子,哪怕身有缺陷,亦引得女郎们心向往之。

引颈探首,人声鼎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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