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嘉匆忙赶过来,一出电梯便看见物业管理员在对梁希丞说“非常抱歉”。她在管理员严正而不失礼貌的交涉中承诺马上处理掉。
一转身,梁希丞正静静看着她,像一个等待道歉的邻居。
周仪嘉看了他三秒,主动举旗:“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
“晚上江导来北京,abby姐攒了个局,我和他们的音乐总监碰了一面。”
“谈完事情就赶回来了……”
周仪嘉半蹲在灰扑扑的快递堆中间,眼周干干净净没有妆容,显得格外低声下气。
梁希丞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眼睑微垂:“你要先拆完这堆东西吗?”
“嗯……”周仪嘉重新审视这扇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竟然只找到一条小缝。不处理掉它们可能进不去这个门,“你借我把美工刀吧。”
梁希丞进屋给她找了个工具出来,陪她拆了一会儿,周仪嘉便担心他无聊,说:“你刚飞过来很累吧,先进去休息好了。我拆完来找你。”
他顿了顿,如她所言回了房间。
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周仪嘉拆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除了一些音乐设备,还有各路朋友送她的礼物,从香水雕塑到有一个青年艺术家为她画的一幅肖像画。她边拆边拍下照片,在微信上和朋友表示感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动作越来越缓慢。
重复性的劳动,令人越来越疲倦。
过了许久,她余光里发现梁希丞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走廊。
十二月的夜晚,走廊四面的大理石墙壁处处透着凉意,梁希丞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浴袍出来。柔静的雾霾蓝,在他身上竟异样地合衬。
他皮肤白,适合这样云雾一般的浅色,将丝绸穿出琉璃光釉一般的质感。周仪嘉扭头呆了一瞬,听见他问“还有多久”。
周仪嘉看着剩下的一小半,忽然没那么想让他走,违心地说:“很快。”
于是他便倚在她身边陪伴她。周仪嘉担心他觉得枯燥,每拆一件都跟他点评一下,一会儿说某个礼物她已经收到第三件了,一会儿递给他一只某品牌送她的限量款兔子玩偶,说:“给你玩。”
梁希丞拿过去捏了一下。
是一只蓝色的兔子。周仪嘉笑得眼睛弯弯:“还有点像你。”
梁希丞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原本乏味的工作,渐渐变得温馨。梁希丞一直安静地陪着她,看着那些陌生的礼物,和陌生的寄件人。周仪嘉正打开一个盒子,感觉到他靠得越来越近。
礼物盒打开,才发现是一支新款的电子烟。她神情有些尴尬,想盖上盒子,梁希丞把它拿了起来,问:“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
“什么味道?”周仪嘉心猿意马,说,“这个其实就是薄荷味,用来提提神。”
她完全忘了上次的坦诚相告,自相矛盾地说危害不大,就跟咖啡的效果差不多。
梁希丞好像听进去了似的,看了看电量灯。
周仪嘉停住了胡说八道,诧异道:“你不会想试试吧?”
他拆开来,说:“尝个味道。”
“没什么味道……”
周仪嘉立刻反悔,抢回手里,才发现她的反应有些过大。
莫名地,记起从前某一天,她装作随口问他,他妈妈对未来媳妇有什么要求。梁希丞告诉她——「她能有什么要求。最多就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这些……很无聊的要求。」
即便是最无聊的要求,也和周仪嘉南辕北辙。
后来她不再做削足适履的事,却也不无遗憾,水晶鞋不是她的尺码。
“有什么好尝的。”
周仪嘉打开盖子抽了一口,在他嘴唇上轻点一下,说:“就是这个味道。”
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走。
画面静止。
她仿佛处在台风的风眼,听凭身体里的呼啸肆虐,目光平静地看进他的眼睛。
如十八岁那年被惊散的初吻那般,她一时心动的热情总是稍纵即逝,难以为继。
不同的是这次,梁希丞俯身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唇齿温热,融化她唇边的清凉,驱走尼古丁与甜味的混合。也许是窥伺了太久,彼此竟觉得熟稔。时针敲过零点,往日的心跳似乎与今日重叠。她来不及闭上双眼,有一种目睹奇迹发生的错觉,仿若太平洋的暖流,溯洄进了胸口。
“生日快乐。”他白皙的耳垂微微泛红,微微离开她的唇瓣,“这次不要再抵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真的比较不定时。
没想到这么难写。
明天把昨天的更新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