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好像就跟清晨吃下的那些一样,已经沦为死物。
有人自告奋勇,“我去把他拽出来。”
“那不行。”那人被不放心的拉住,“得一块过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偷抢!”
蝶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窝棚的样子,她脑子顿时就炸了,连石头都来不及找一块,就披头散发地冲了过去。
“榆钱儿!榆钱!”
榆钱儿被人剧烈的晃着,好半响才睁开了眼睛,瞧见蝶衣抱着他,他还愣了愣,“蝶衣,你也死了?”
“死你个大头鬼!”
蝶衣紧箍着他,又哭又笑,“你没死躺这里干什么!等人来吃你吗!”
“我起烧了。”榆钱儿被勒的骨头疼,“正睡着,就被你晃醒了!”
起烧了?
蝶衣连忙去贴榆钱儿额头,觉得那温度正常,又打了下他后脑勺,“胡言乱语什么,你要是真发烧了,还能活着!”
榆钱儿张着嘴想要辩解,却被蝶衣重新塞回窝棚里,榆钱儿没吭声,只是瞧着那棵被他捋干净的榆树枝条,有些发慌。
“蝶衣,我把它吃秃了,昨晚……我吃太多了……”
“不过就是一棵榆树,吃秃就吃秃,你看你土包子一样,守着个树皮树叶的都当好东西!”
榆钱儿猫儿似的瞪圆了眼睛,这话是把这树看的比命还重要的蝶衣说的?
“赶紧睡吧!”
蝶衣把他按回去,转头自己却蹲在那窝棚前面发起呆来。
起初榆钱儿并不知道那是发呆,直到那境况从偶尔一次变成经常,甚至他半夜醒来,都常看着蝶衣在那黑夜里,呆愣的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有一天,他原本睡得很香,却被蝶衣给他掖被子的动作惊醒,他听到她叹了口气,而后离开了。
榆钱儿也没在意,只换个姿势继续睡着,可是蝶衣出去的次数却像她发呆一样,越来越平凡。
有次他半夜起夜,忽听到黑夜里有说话声,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说梦话也不在意,直到他听到那声音像极了蝶衣。
他揉着眼睛,跟了过去。
真是蝶衣,而且还不只她一个人。
羊肠夹道里的那扇铁门打开了,蝶衣站在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站在的门外,跟隐在黑暗里的人说话。
“蝶衣你可想好了,我买通了宫门处的宫人,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
那人往前靠近了蝶衣一些,蝶衣本想着避开的,最后却还是忍着没动,任由那人抱住了她,那人又贴着耳朵跟她说了会话,而后匆匆关上了羊肠夹道的铁门。
跟那上着大锁的正门不一样,那铁门的背面带着浸着干涸鲜血的划痕,那是被关进这里的不甘和愤恨。
这上面也有她的。
被关进这里,指甲划破铁门的刺痛声响言犹在耳。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蝶衣看着那些划痕很久很久。
羊肠夹道里的人每个都想出去,那怕不择手段也是想的。
人在这里变成麻木疯癫的活死人,泯灭人性蜕为修罗恶鬼。
这根本不是人待着的地方。
在她见过了外面的光亮后,越发深刻的明白了这点。
她要出去!
一定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