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疯子!”
少军师狂躁出言,“你这样苦情昔昔的到底给谁看!天下百姓会记得吗!那已经死了的百里太子会感激吗!
他们记住的,只有家国覆灭时的恐惧,还有一切因你而起的导火索!
聂青桑,你这样惺惺作态,感动的只有你自己,我告诉你,没有人会在乎!”
没有人!”
那满面血污的男人听着,竟然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脸颊边的梨涡熟悉的荡起,像那春日里挂在树上悠闲喝着花蜜的闲散时光。
“就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
昭国负我,天下负我,那我为何不能毁了这天下。
可是……
有人会害怕。
那个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害怕到蜷缩进他怀里的孩子。
“如果昭国没了,于他来说,这天下何尝不是另一个羊肠巷……”
羊肠巷太冷了。
那种地方,他一个人待过就算了,又怎么能让金尊玉贵的另一人,也去尝尝那摧心蚀骨的滋味。
快被昏黄光线吞没的眼睛,又重新燃起光亮,聂青桑气喘如牛,可精神却出奇的好,“所以……哪怕我今日便是要死,也是要拦住你的。”
那笑太过碍眼,让少军师很想将那双眼睛扣出来,甚至于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已经对着那双灿若星辰的招子举了起来。
可那双近在咫尺的手指,却如负千金,再难接近分寸。
“好,你有种!”
少军师薄唇扯开,森森齿锋如饿兽利齿露出狰狞之色,“你不是想要保住昭国吗,只要你废了你最引以为豪的武功,我现在就即刻退兵!”
聂青桑惊愕睁眸,那眼中诧异少年感太过,让对面的少军师总是想起,男人仰望于天时,那从天际落进他眼底的暗,如孤鹰倨傲,又似野兽撞壁决绝。
“聂青桑你说你怎么就失了记忆,你应该就像从前一样,自废武功然后像条狗一样,懦弱的滾回你的昭国!”
少军师冷哧,“可惜了,就算我当你放你一马,也抵不过你今日自寻死路!”
“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百里泷被人史大壮搀扶着站了起来,“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人在暗暗图谋,聚沙成塔,渺小孤国哪怕落寞到只能称成为野狗,也能狠狠咬下你一块皮肉!”
地面颤动,远处黑底红纹的战旗远远飘来,隔着重重皇城也能清晰无比的看到那战旗上高高扬起的国号。
“是昭国的黑衣铁骑。”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声,然后那些被叛军追赶的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的达官显贵,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缚墨面容一沉,“本帝竟是不知,昭国国君一人前来赴宴,竟然还带着千百战士随从。”
“以防万一懂不懂?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贺湘甩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神经病帝君还在斤斤计较这个。
谁知少军师见这场面,竟然不惧,“我猜,不只是昭国带了人来,你……还有你……”他的目光在南夷和漠北之人身上扫过,然后竟像看到什么有趣的场面,哈哈大笑,“果然世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才是常态,你们这样一个个心怀鬼胎,还真是让我觉得欢喜。”
他脸上的笑慢慢冷下来,“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送你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