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看易多言的人不多,私人医院哪怕在允许探视的时间也非常严格,易多言毫不怀疑他随便逛一逛,能逛出许多名人八卦。
还不是易多言想让谁来谁就能来,得裴继州点头。有些人裴继州是一定不许他见的,比如说安抉,哪怕安抉已经买好几箱进口水果。
易多言以为他担心安抉不靠谱,胡说八道。其实裴继州怕安抉嘴里没个把门的,在公司目前的惨烈情况上再添油加醋一番。
裴继州这几天也不去公司,其余时间全用来陪易多言看综艺。易多言知道公司岌岌可危,问他不用去公司吗?
裴继州无所谓地说:“不用啊。”再多问一两句,他就用“有什么事,打电话安排一下就可以了”之类的话敷衍。
老穆销声匿迹了一天一夜,再打电话时声音里有无尽地疲惫,“我们抓到匡霏了,顺便报了个散播流言蜚语巴拉巴拉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散播留言引起网络暴力,而且她搞非法捐款,她的确是作假,反正算诈骗了。”
“哈?那么简单,不是要灌水泥墩子里吗?”
那是以前老穆编出来骗他的瞎话,全是在恐怖杂志上看来的死法,只能用来哄哄刚上大学的俩小青年,没想恐吓效果永垂不朽,易多言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老穆顺着话茬道:“我早就洗脚不干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每个少年或多或少都有点笑傲江湖的侠客精神,易多言还有西部牛仔的骑士精神,虽然真的灌水泥墩子他第一个毛骨悚然,就是真真假假才有意思,他配合着极其失望地一叹,“所以我不可能看见你一枪一弹艹一晚了。”
裴继州眼角骤然重重一跳,站起来源地转了一圈,潜意识告诉他这电话得掐断,否则他家易多言迟早被带跑偏了。
老穆顿了顿,才说:“应该是。”
刺啦——
他把正在燃烧的烟按入水中掐灭,配合着装腔做调的“大哥”强调,非常有立体感。
易多言由衷感慨,这才是社会大哥!他不由自主拍了拍回弹性良好的床垫,柔软的青白色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后领高高竖起,然而因为太宽松的缘故,露出脖颈下很大一块肌肤。他不知道又听了什么话,激动之余,甩了甩袖子,袖子过长,仿佛在甩水袖。
“不说那么多了,不过我问出了点别的信息,她是受人指使的,对方说要路非凡越惨越好,所以她不遗余力地诋毁路非凡,也确实做到了。”
易多言有他的重点,像只猫嗅到鱼腥味,故意问:“你们怎么拷打的?电击?辣椒水老虎凳?”
“不,我带了个纹身师过来,威胁要在她脸上纹点画就招了,她应该以为只是刑事拘留几天。我找了比较擅长诈骗案的律师,不告个十几年的我去砸他招牌。对了,还问出来一个名字,回头发给你,你让你家裴总打听打听,应该是个熟人。”
“嗯。”
易多言挂断电话,收到信息。他不用打听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路非凡就是只防御系数为零的矛,斩断他,易多言毫无防备。那人定然明白其中因果,此时易多言默认他无计可施,也不准备再做任何反抗。
他没多少本事,如果他偃旗息鼓,大家能够平安,他就心满意足了。
中午刘姨来送饭,替裴继州监管了一会。这时候探视监管不严格,裴继州顺利地把白猫和小田园偷渡进来。
小田园被装进易多言的旧书包里,它是见不到人就焦躁的性格,结果乌漆嘛黑时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白猫则被裴继州的西装裹着。他其实特别不想偷渡,不过为了安抚易多言,做就做了。
——事实证明,易多言真是身强体健,哪怕被病毒击倒了,依旧□□。同龄人七天好不了,他愣是三天就活蹦乱跳了,医生还只给他挂了一回水,每天吃一片磷酸奥司他韦。
但他不能回去,那些“记者”目前已经潜伏在楼下,由于怕保安,不敢太明目张胆。楼里出来一个跟一个,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但跟对人的概率大约相当于连续中三回彩票特等奖。
正主压根就没回去过,裴继州只让秘书过去收拾衣服,顺便带走一猫一狗。
他们的私密消息是一点点被卖出的,对方循序渐进,用钓鱼的耐心。
裴继州也回之以八风不动,暗中收网。
目前易多言已经明显察觉到“留院观察”是逗他玩的。
做就做了吧,多少傻兮兮的事都做过了。裴继州按住怀中挣扎的白猫,细数他干过的傻呆事件,盛世婚礼不能算他还挺自豪的,从装重病开始,到五块卖画买蚱蜢,楼下用劣质的扩音喇叭表白,被淋了个通透……
多如牛毛,数不清了。
大约是把青春期重过一遍。裴继州想他以前过的那算什么,仿佛自从易多言来到他身边后,才真真切切明白何为青春。
白猫更亲易多言,一看见他就奋不顾身。小田园最亲裴继州,只要两人同时在场,在它眼里是只有裴继州的,完全不懂见色行事。
易多言把白猫塞进暖和的被窝,并下定决心,先阉掉小田园,并由衷希望这只发育迟缓的白猫发情时强压小田园。
趁这会心满意足的功夫,易多言认真地问他:“你还去不去公司了,破产了怎么办。”
“你说我要是破产了怎么办?”裴继州站在病床边,带着谈判桌上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