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似快又似慢,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百姓骚动起来,如雷的马蹄声从长街的另一头传来,人喊马嘶犬吠声嘈嘈杂杂,转眼间就到了洛京府的大门口。
去的时候只有四匹马,其余人都是步行,回来时却是有二十余匹马,齐刷刷地奔驰而来,速度不快,声势却极壮。
赫连海平一马当先,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官袍上溅了不少血迹,显见得是跟人动过手的,他身后十几骑马,马上骑士均是青壮年汉子,除了原先的李正赵立冬之外,还添了赫连府的十几名家将。
所有的马背上都另外驮着一到两个人,这些人大部分带着伤,一路行来,鲜血滴滴达达地落在青石板上,看着甚是可怖。
小脚儿和阿岁等人也在其中,面上神情不动,眼中却是兴奋又嗜血的。
借着这个由头,他们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名正言顺地跟宁王府杠上了!
十几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大堂上,其它的人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跪在尸体旁边,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浓重而新鲜的血腥味儿在大堂里弥漫。
楚家的护卫和獒犬在外面守着,小脚儿等人均站在大堂边观看,他们中也有人受了伤,伤口兀自往外冒着血,却没人作声,硬生生地咬牙忍着。
赫连海平官服上沾了不少血,他回去座位,将官帽随随便便往头上一扣,道:“开审吧!先审这几个,等下宁王世子和其它人犯就送来了。”
说着话,他对宁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因为脸上沾了血,这笑容显得很是狰狞。
“王爷,不是俺不给您面子,实在是皇上的重恩不能辜负,在皇上和王爷之间,不,在皇上跟任何人之间,俺永远都只能效忠于皇上。”他说,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和为难。
宁王急了,站起来喝道:“你把我儿怎么样了?”
赫连海平笑道:“没怎么样,俺再怎么不识时务,也不会对世子怎么样的,只是那养着私兵死士的院子里,有人承认他是世子身边的随丛,俺只得把世子请来,请他给自己做个辩白罢了。”
看着宁王难看至极的脸色,他又急急解释道:“王爷放心,俺跟那些衙役说了,要用轿子或者肩舆把世子抬来,谁若敢伤了世子分毫,王爷定然要了他们的小命!”
宁王气结,这粗厮怎么说话呢,他要那些衙役的贱命有什么用,便是真要他们的命,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
赫连海平却是不再理睬他,随手把一叠纸拍在桌案上,向赵冲和道:“这是这些贼子的供状,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倒要麻烦赵府尹帮忙看一下了!”
洛京府尹赵冲和一个头有两个大,硬是不敢伸手去接那供状,刚才他可是听得清楚,赫连海平这厮说了,那捉到贼人的院子里,养着死士和私兵!
在京城里,皇帝的眼皮儿底下,养着死士和私兵是什么意思,是个人都清楚,赵冲和觉得,这案子再审下去,怕是自己头上乌纱帽,有点儿戴不稳的迹象了。
见他不敢动那供状,赫连海平笑了笑。
“俺倒忘了,宁王是王爷,你这小小的洛京府尹,自然是不敢僭越的,可俺又不识字,看不了这供状的真伪。”他目光掠过两名主簿,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甚满意,最后目光落在楚观之面上。
“要么,相爷您来看一看,帮俺读一下这供状?”他说,带着几分狡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