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激动的额间不停的浸出汗珠子,两个脸腮子像是被马蜂蛰了一般,不停的抖动,颤颤巍巍地冲着苏宝田说:“你抬起头来,让老朽看看什么模样。”
苏桐见苏宝田和周芸娘打扮的怪异,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闻听程老看见他爹这么激动,她诧异的看向赵俊生,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这老者怕是他爹什么亲人。
随着穆王一声低沉的免礼,苏宝田带着人爬了起来,却不敢抬头观看,只佝偻着身子,低头不语。
周芸娘倒是无知者无畏,偷偷地将头抬起了一刹,迅速地瞄了一眼屋里坐着的所谓贵人,然后又抬手摸了摸鬓发间沈四娘给她戴的一支金簪子,像是有底气一般的微微挺了挺胸。
苏桐瞧的两眼都直愣了,见了鬼似瞧着她那个糊涂娘擦了一脸的官粉外加两块猴屁股似的艳红胭脂,还有那张涂了唇脂的血盆大嘴,若不是时间不对,她差点就要尖叫出生声了,这打扮的个什么鬼,她这个糊涂娘还真是让人无语,
她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也能忍得住,穆王殿下瞧着那个涂了满脸官粉的妇人以及那张血盆大口,实在忍不住的“噗”地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地喷了在他面前抬头看的小七一脸,那小子还以为穆王在跟他玩游戏,咯咯笑着去拽穆王的佩剑。慌得苏桐赶忙过去将他抱了回来,嘴里说了声;“王爷恕罪。”
穆王收回眼神,尴尬地将手里的茶盅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下面胆战心惊的苏家人说:“哪个是苏宝田,出来回话!”
苏宝田应声站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扑通跪了下去说:“草民苏宝田拜见王爷。”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没有起来,他前一句说的还在板,后一句却让人大跌眼睛,他趴在地上高声说道:“不知我苏家犯了何罪,让王爷亲自来我家抓人,草民虽是一介布衣,但也知大庆朝的律法规定,草民不服,还请王爷给草民一个说法。”
他这一席话,惊呆了所有的人,屋里的氛围里立刻变了,众人吓得气都不敢喘了。胆子小的周芸娘、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几个更是吓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苏桐也同样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爹许是给吓怕了胆,才会在穆王面前这么说话。
穆王似乎也没想到苏宝田会这么说,他转动跟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不明地看了程老一眼说;“苏宝田你不用害怕,寻你的不是本王,而是另有其人,你抬起头来看看,你可认识我身边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苏宝田应声抬起了头,脸色茫然地看了程老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苏桐,见她也是一脸不解的神色便道:“回王爷,草民不识。”
程老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向他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哽咽地说:“你的腿怎么了,为何是瘸的。”
苏宝田脸色黯然,惨笑一声,低声说:“谢老丈关爱,我这腿是被人生生踹断的,没有及时医治,便落下瘸腿的疾病。”
“孩子苦了你。”程老老泪纵横,哭的不能自制,半响他止住哭声,看着苏宝田说:“孩子,你还记得我是谁。”
苏宝田摇了摇头,狐疑地看着他,低声说:“老丈请讲。”
程老擦掉脸上的泪痕说“我叫程言忠,今年五十有七,是你嫡亲的亲娘舅,你娘是我唯一的妹子,当年我沉迷武功,到处和人约战,忽略了你娘。让她被人哄骗,生下来你,继而又被奸人所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保护好你娘,孩子啊,我整整找了你三十年啊!”
苏宝田呆怔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说:“你是我舅父大人。”
程老用力的点了点头,嘴里哼唱起一首童谣:“拍瓜打瓜,烧饼麻花……”
苏宝田神色迷茫起来,半响,忽地合着程老的调子接了下去:“谁做的,舅做的,你一把,我一个,分吧分吧分了它!”
“孩子!”程老一把抱住苏宝田,痛哭出声说:“这是你三岁的时候学会的,你还能记起来。”
穆王瞧着抱头痛哭的甥舅两人,抬头看了赵俊生一眼,示意他去将两人拉开,这认亲也差不多了,两个男子,这么抱头痛哭,算什么事。
苏桐这下是明白了,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是她的舅姥爷,确实如赵俊生说的那般,不能师徒相称,看来她着想拜师学医的事情先搁浅了。
苏宝田将周芸娘和苏桐几个叫了过来,挨个的给程言忠行了礼认了亲,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围坐在一起吃了饭食。
程言忠将苏宝田的腿伤仔细的察看了一番,说他想要五个月内恢复倒也不难,只要能忍得住痛苦,就能恢复。他会用银针渡穴的医术将他身上的经脉打通,需每日三次针灸治疗,每次行针一个时辰,坚持三个月就能让他正常走路。
穆王暂时在苏家住了下来,他特意绕了远路来到奉贤府城,一半是为了给程言忠寻亲,一半是拖延回京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