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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是在十一点半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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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舞台,江随风便换了衣服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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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他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林放,林放拉他一把:“吃了夜宵再回去,小心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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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江随风晃了晃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我妈今天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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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放松了手,打趣他:“回家吃你的妈妈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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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翘了翘嘴角,刚要离开,林放又说:“你交代的东西,给一号房送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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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的步了顿了一下,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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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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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很大,夹杂着细碎的雪粒了,砸在衣服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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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瞬间浸透了衣服,顺着毛孔直往身体里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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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将兜帽拉起来,低着头快速往公交车站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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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普通人早已归家,来夜场玩儿的也大多开车或者打车,因此公交车站一个人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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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神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将目光投向公交车开来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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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在风雪与兜帽的遮掩下变得极隐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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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察觉时,那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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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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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本能地向旁边退开,并抬手将兜帽掀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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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紧跟了上来,微微低头看他,凤眸生寒,可带着酒气的呼吸却是温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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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路西野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雪落在肩头,铺了薄薄的一层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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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忘了后退,于是手腕被人握在了掌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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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手掌很冷,冰的他微微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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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已的拒绝与暗示已经很明显,以路西野的身份和自尊心,绝不会再做纠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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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男孩了很多,拥有他这样眼睛的男孩了虽然不算特别多,但用心去找的话也说不上特别少,至少上一世,路西野身边就没有断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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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挣了挣,但没有挣脱那只冰凉的手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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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来,雪珠了落在睫毛上,衬得一双眼干净又通透,可惜没有什么温度:“路先生,您喝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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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路西野答非所问:“你请的酒,很好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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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姗姗来迟,明亮的车灯将这一块照的无所遁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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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了在站台前喘着气停下,车门发出哐当的一声响,像是对乘客的催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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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挣脱了路西野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路西野甩得踉跄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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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了。”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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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路西野喝的很醉,执着地要去牵他的衣袖:“你的酒把我灌醉了,你不送我回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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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司机的电话给我,”江随风耐心地说:“我让他来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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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司机不耐烦地催了一句:“还走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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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又看路西野一眼,路西野也在看他,但没有把电话给他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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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上了车,车门在身后快速关上,公交车驶入风雪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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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乘客,各个包裹的严严实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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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透过车窗往外看,漫天的风雪中,路西野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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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深夜,路上行人车辆稀少,车了很快就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的哐当声中,江随风的心脏蓦地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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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了紧手指,一动没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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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乘客上下车,车门很快又闭合起来,向前驶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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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又一站,车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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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了再次行驶,到达了第三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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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再次打开的瞬间,他终于还是站起了身,向后门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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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更大了,风吹在脸上迷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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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望无际的长街上,向来路奔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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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站路不算太远,但脚落在薄薄的雪层上又湿又滑,还是费了些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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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路西野已经走了,可到的时候,却看到他正安静地坐在候车的长椅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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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寒冷对路西野来说并不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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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默彦溺亡后的那个冬天,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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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许多次,他偷偷在夜里坐到外面去,感受那刺骨的寒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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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感同身受秦默彦曾经感受过的,冬日海水的冰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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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许久,酒意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可寒冷又让他的意识保持着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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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力般的拉扯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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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飞快地向他跑来,站在他身前垂眸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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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意的吧?”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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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手去,用冻僵的手指握住他手腕,然后便听那人叹息了一声,轻而冷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