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岭树。
清风徐来,血仍未凝固。
苏榛榛见是熟人,便又扭转过头,继续紧紧的盯着城隍庙中。
顾岭树有些心疼的打量着这个从三山浦的边境小镇来的苏榛榛,京城的富家小姐,亦或者那群苦人家的女儿,谁受了箭伤不得咬着牙哭上两声。
可苏榛榛当真未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在眼眶里打转。这种伤势下,不哭不闹的样子,甚至让顾岭树觉得她比有些男子都强。
虽然这样,顾岭树还是问了问:“你的伤口,城隍庙里有人朝你射冷箭?”
苏榛榛没回头,只点了点头,用着极小的声音故意压低回答:“是,魏安阳看那箭矢的尖端,断定那是戎狄王室的特有物,所以他去搬救兵了,我在这守着。”
顾岭树咬了咬牙,他奉命要保护的人,竟能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伤了?
“那些箭手,你想自己报仇,还是我帮你?”
苏榛榛犹疑:“嗯?报仇?”
“那人伤了你,你不报仇么?还是说,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们?”顾岭树似乎更加费解,便靠着自己的臆想解释了一番。
“没,我倒是没原谅,可毕竟立场不同啊。若我在戎狄,我肯定也不会向着大唐啊!不过,既然我身在大唐,那么抓住他们便就交给有司按规矩处理就好了。”苏榛榛说道。
顾岭树笑了笑,“那便以物易物,一条胳膊赔上你的这条胳膊。你别动,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说罢,用力扯断他的衣角,然后迅疾的拔出那扎进苏榛榛胳膊中的另外半截箭矢,再用刚扯下的那条衣角,用力的缠绕着伤口来止血。
苏榛榛没喊,也没哭。
那拔下来的另外一截箭矢上,尖端挂上了苏榛榛的血肉。顾岭树将那半截藏到自己身后,一只手攥紧拳头,轻轻一捏那便成了两半。
城隍庙里面倏地发出了动静,一个身穿戎狄服饰的黑衣男子,在木门里侧朝着外面观望着。
偶尔会转身回头,苏榛榛断定,那男子身后一定有其他人。或者,那男子也是众多死士中的一个,若是一会儿边防营的人到了,进去之后,不能光看这些表面浮出来的戎狄人,或许有人,藏在城隍庙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终于,那黑衣男子观望了一会儿,似乎断定本来在此处的人被他们那七八支箭矢,要么扎死了,要么吓得腿软逃走了,便不顾忌的从那里面走出。
苏榛榛这会儿不能淡定了,因为一旦把那里面的人放走,之后的计划可就都无法实施了。她想站起来,哪怕用自己不太有威慑力的言语,暂且拖住那戎狄人呢!
她刚想站起,却被顾岭树用力的拉住。
他站了出去,把别在腰间的一支短笛拿在手中,轻轻的指向那黑衣男子。
“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