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芳第一次听见婆婆这么评价她的外表,忍住笑,偷眼瞧古大家身边的三位苗条媳妇全部像三年没吃过饱饭的样儿,立马觉得自己美到极致,昂首挺胸。
“那个长麻子的,就是古有义的新媳妇。古有义的第一个媳妇嫌他长期不回家,自个儿跑了。古大家又替古有义娶了这位。”九姑娘暗指古大家身边的麻子媳妇对许芸芳低语,一脸不屑:“比咱们六姐差远了不是?”
“那位也是后妻?”
“可不是吗?也是新娶进门的——”九姑娘冲口而出的话,让许芸芳笑得直不起腰。
“那今儿咱们不是来赶场,是来比媳妇的?”
九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也是赶场天。”
许芸芳暗道,方氏好心机好要强,为着与古家较气,替自己女儿找回面子,知道古有义新娶了媳妇,便忙着替儿子方皓轩娶妻。
她看向一直埋着头双眸含泪的六姑娘,这种场合对六姑娘特别残忍。被亲生母亲逼迫着来看情人的第二任媳妇,还得忍受众人对她的侮辱。
“方大家真是小气,您娶了新媳妇要是知会一声,咱们古家好歹也会赶份重礼啊是不是——”
“古大家说笑了,就算要请客,咱们也只会请方家坝的三亲四邻,哪会请外边那些不三不四自以为是的人啊是不是?”
“老姐姐,说真的,我可是希望方家有男孙啊,不然,整个小堰塘镇又要说闲话了,说是方家只会生女啊,我可是真心的替您担心啊!”
两人暗藏心机,唇枪舌战,表面在摆龙门阵聊天,一口一个敬词“您”,实际上骂人都不带脏字儿,互相攻击,就只差问候祖宗十八代。
“哟,古大家,我听说您二媳妇最近落了胎?是不是上天报应啊?又听说您三媳妇有内虚可能怀不上,甭说生男了,连半个女儿也生不出呢。我不这还替您打听着方子呢!”
“都是那些缺德的人胡说!”古大家哼哼叽叽,说话声音嘶哑,令人起鸡皮疙瘩。
“话又说回来,方大家,我古氏呢好歹有三个儿子,方大家您可只有一根病秧秧,能不能生下带把的还是个事儿。哦,方大家,您家六姑娘最近有人提亲吗?另外的几位姑娘呢?不会因为我儿子不娶六姑娘就没人再娶您家姑娘了吧?”
许芸芳瞧见六姑娘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缝儿钻进去,心里很替她难受。
她对六姑娘没啥感情,可是,一个大姑娘这么公开被人侮辱,日子多么痛苦也就不难猜测。
她侧过身子就要往前站。
“五嫂不要......今儿这场斗嘴是免不了的,”九姑娘拉住许芸芳,“咱娘能斗得过,你别瞎掺合!”
“为了啥?”
“因为......”九姑娘苦笑,“我娘与古大家向来不和,因为六姐就更冤冤不解。现在又有了新的由头,不斗才怪了。”
“笑话了。拿我说事也罢了,可你六姐——我实在看不惯古大家拿你六姐来说事了!”
许芸芳挤开九姑娘,高高壮壮的身子很有分量,她也学着方氏的样儿,一手叉腰,一手扬着手绢儿,备足了十分的骂人功夫。
“古大家是吧?我还不认得呢。以往听人说古家竹林的古大家尖酸刻薄,待媳妇邻居不厚道,把儿子撵走了让媳妇守活寡,诸如种种,我还不信,今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气人啦。”
许芸芳这是信口开河,她哪里知道古大家家事,不过为着婆婆和方家人两肋插刀罢了。
“你......”古大家很生气,“你个晚辈子,你家婆婆还没死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待古大家说完一句整话,许芸芳又抢嘴——“我家婆婆忠厚老实才会长期被你欺负,我是看不惯了!大路不平人人踩,古大家,请容我说句公道话,你也特不厚道了。仗着大儿子当镇长就欺侮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