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时候还要做怪!他刚想骂她鬼迷心窍,突然明白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
他说不出来那几个字,他替她感到脸红。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不知羞耻之心的女人啦,居然如此这般在这种时候!
她咬着唇瓣,两颊没来由地酡红,微微颔首。
他脱下外衣扔给她,背过身去。
方皓轩的外衣是仅下过几次水的,是方皓轩喜欢的浅灰色,只是在刚才打架时弄脏了。也罢,目前而今眼下,也只能将就了。
许芸芳慢慢走过桥头,在一丛矮树后面蹲下来。
哗——哗——,借着夜色的掩护,她撕了他的两个袖子来做月事布,小心收拾好自己,才慢慢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可以了。”
他直直地走过桥头,走过她,视她不存在。
他别扭,她更别扭。
她把衣服递给他:“只用了两个袖子。”
他抬头望天走路,用沉默来表达对她的蔑视。
她将他的半截衣服挽在胳膊上,慢慢地跟在他后面,安安静静如一只乖巧兔子。
方氏拿着煤油灯出来开朝门时吓得脸青白黑:“我说你们杂还不回来,这天都黑了——轩儿,你怎么啦?”
灯光下的方皓轩木着一张脸,脸上有刮伤,额头有碰伤,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在桉树林遇上疯狗了。”他咕哝一句,从方氏侧边挤过去。
“我明儿就去找桉树林村的村长,必须让他们把狗全部打死了,这样下去还了得,总是咬我们方家坝的人,真要咬伤了——”方氏盛气凌人,正要数落桉树林村的种种不是,却见许芸芳怯生生病兮兮地站在朝门口。
“婆婆——”许芸芳似乎欲言又止。
“媳妇你——”方氏似乎有种恶劣的预感。她拿着的煤油灯上上照着许芸芳,视线和灯光最后都落在许芸芳裤腿上。
“媳妇......”七寸小脚似乎支撑不起方氏瘦削的身子,她摇晃了一下,又努力站稳脚跟。
“恶狗追我......婆婆,我在桉树林里小产了。”许芸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出惊天动地的结果。
“你......”方氏眨巴眨巴老眼睛,“你......”她说不出话来,她努力想说出话来,但怎么也说不出来,万千话语拥塞在胸腔,她的胸腔要爆炸了。终于,啪哒一声,她手里的煤油灯掉落在地,她倒下了。
“娘——”
“婆婆——”
方家坝瞬间阵阵惊呼。
当二大婆提着煤油灯走进方家院子里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站在屋檐下的许芸芳:“五先生媳妇,你小产了?!”
许芸芳点点头,透过煤油灯的暗淡光线,她的视线与二大婆短暂相接。
那一刹那,她明白了,二大婆自始至终都晓得她当初玩的把戏,更晓得她今儿玩的把戏。
二大婆晓得她假怀孕!
方皓轩跪在他娘的床前,直到二大婆来才勉强让开。
“五先生,方大家的双腿原本就在月子里落下了病痛,现在急火攻心中风了。这个打击太大了。”二大婆慢慢地说,“五先生明儿还是送你娘到镇上或者县城去看看医生吧。哦,还有五先生媳妇,只怕也应该到镇上看看医生。”
方皓轩点头。
七姑娘送二大婆出朝门。
方皓轩握着方氏的手小声说:“娘,等明儿天亮我们就到镇上看医生,或者直接到县城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