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姜凯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人,团烂了,扔在地上,复又走到刘国富之前跪的地方,盯着地上那一‘丿’看了会儿,似是在想这奉天城里,名字由那一撇起笔的先生都有谁。
姜梅也走过去,颇显苦闷的念叨,“姓氏中‘丿’起笔的字有很多,魏、何、钱、周……”
话说一半,姜梅似是想起了周明书,目光哀伤的消了声。
我淡声道,“也不一定是姓氏,刘国富想写的,许是‘后面’两个字。”
“后面?”姜凯问我。
“嗯,也许至今为止,刘国富都还以为这个纸人就是那风水师本人,我让煞灵去找之前的开棺之人,煞灵只会寻着生气去找,想来是找到了那纸人身上,却被风水师制住,转而盯上了刘国富。”
姜凯忽然烦躁道,“煞灵都被制住了,那人还让刘国富来这儿装什么孙子?他要保刘国富的命,直接把煞灵收拾了不就行了?”
“谁说他要保刘国富的命了?”我反问了句,才继续道,“刘国富已被煞灵入体,如今是活不了了。”
“煞灵……”姜梅呓语着,忽然问我,“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刘国富说,说他看到明书了。”
我摇头,“煞灵并不是你所说的鬼,这种东西没有生前的记忆,甚至没有意识,周明书的灵体也只是一团煞气凝成的幻象,你若是想见,我可以带你去。”
姜梅一怔,眼眶忽然就湿了,任谁都能看出她想见到周明书的迫切。
我又补充道,“但你得跟我说实话,周明书的尸体,为什么没有封棺下葬?”
“是…是明书自己说的,说他死后不可以火化,尸体就放到地窖里,不能入棺,也不能下葬。”姜梅急着见周明书,立时便答了句。
我继续问她,“周明书生前可懂术法?”
姜梅摇头,思索着说,“他是学医的,不懂这些,但他好像也信,明书病倒之前,一直常年戴着个护身符,洗澡都不摘下来。”
我问她,“那护身符在什么地方?”
闻言,姜梅微微低头,将小指探到衣领里,勾出了一根红绳。
姜梅穿的旗袍样式保守,偏高的竖领遮住了几分脖颈,若是不探手进去,还真看不到她脖子上戴着东西。
“就是这个。”姜梅勾出红绳,将那护身符摘下来递给我。
护身符的制式有很多种,木制的,玉质的,但最常见的还是纸符。
绘制,折叠之后,装在小小的秀囊锦袋之中,就成了庙宇卦摊上最常见的平安符。
周明书的护身符就是这样一个锦袋,没有精致的绣花,只是个由防水布料缝制而成的黑布囊,两枚硬币大小,针脚粗糙,明显不是卦摊上买的成品。
这应该是他自己缝制的。
可透过锦袋,我并未探查到任何灵气。
这就有些奇怪了,真正的护身符,在绘制之时,会被施咒者赋予一丝灵气,用来驱邪避煞,难道周明书被骗了,这锦袋里装的是个西贝货?
我心中诧异,捻开锦袋,捏住两边的布料轻轻一扯,锦袋上的针脚就断开,露出了里面有些发皱的黄表纸。
锦袋虽是防水布料,但常年佩戴,也难免沾湿,加之这张符纸的年头似乎很长了,纸张已有些发硬,折叠的地方很多处都黏连着,等我将符纸揭开,上面的内容已毁去大半。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符纸上的平安咒。
以血为墨,合二人之气,所绘,乾坤破煞咒。
这是我爷爷的手笔。
见我神色不对,姜梅问我,“怎么了?”
“无事,”我摇头,将那符纸重新折好,连同锦袋一起还给了姜梅,转而问姜凯,“有车吗?”
“有,”姜凯点头,似是不放心姜梅,又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能去,”我扫了姜凯一眼,淡声道,“那口楠木棺上的七星破煞钉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不能留了,你想办法将棺材封上,移到郊外方圆十里无人之处,焚烧。周明书的尸体也要在子时之前送去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