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提醒,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为什么?”
温若收好了钱,估算着还给谢府后还剩多少。进宫前总得置办一身行头,能看的过眼唬住人的那种。
还要给小淮豆和竹香买点礼物。
“姑娘没发现吗,现在街上走的,基本都只有男人了。”
温若瞳孔微缩,回想着一路走来遇见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女人,全部都是行色匆匆的男人。
老掌柜同样叹了一口气,“原来旁边两家铺子的女掌柜也不开张了,连夜搬迁到了别处。”
往常生意上你来我往,他们虽斗得不亦乐乎,但也有几分熟稔感了。
尤其那两家铺子的女掌柜,抛下大半基业,卷走一两成连夜离开。
听着就同情。
当铺里人员寂寥,应该是最近都没什么生意。伙计和老掌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温若也能弄清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短短数日,京城里的变化不小。
朝堂里的风起云涌平民百姓管不着,谁谁谁吃了败仗他们也不懂。他们关心的,是切身发生的大事。
除了越来越重的税,风靡一时的理学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正式认可。
京城身为天子脚下,严格践行着天子的意志。几乎是一夜之间,女子身上的枷锁更重。
减少出门次数,不准抛头露面。寡妇终身守节,不准私见男人。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使是父兄也要避嫌。
女子的贴身物品被男子拿到,就要以死明志。以往失贞还可以绞了头发做姑子,常伴青灯古佛,现在唯有死路一条。
不只是女子。
从一品礼仪部尚书孙之大人最先提出理学,也一步步完善它的内涵。从原来的先忠民,后忠君,演变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文武百官原先上朝只需要弯腰作躬,现在竟要全程跪着听了。
顺着伙计们指的路,温若朝菜市场那边走去。古时菜市场也有午门斩首的用处,前几天这里就惩罚了一个“犯人”。
昨夜下了一会儿雨,现在浓重的腥气从青石板里往人鼻腔中钻。雾霭沉沉的模糊视线,尽管如此,温若还是知道,这腥气不是雨腥。
——是血腥气。
半人高的笼子立在菜市场最中央,那笼子是用最结实的木头做的,牢固极了。封口处用大大的铁锁锁上,任谁来了也打不开。
笼子里没关狗,没关猫,关了个人。
蜷缩在笼子里的人。
她毫无疑问,是个女人。原本或许高挑的身躯艰难的折在矮小的笼子里,几乎连动也动不了。
路过的行人很少,偶有对笼子指指点点的。像是在指着一摊垃圾,或者不要脸的脏东西。
温若上前走近了些,因此看的更加清楚。
那女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鞭痕。笼子里污浊的很,是各种混到一起的古怪滋味。
她长相平凡,唯一奇特的是,眼眶里少了两只眼睛。
似乎是被人活生生挖去。
“哎呦,这姑娘我可知道,她那天走在街上啊,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路过的人。就被她婆婆咬定是有了奸情,硬生生关进笼子里挖去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