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他言简意赅,抬眼看了一眼温若。继而敛眸,长长的睫羽半遮住眼底鸦青色的痕迹。
“……妾身深夜打扰,实属有事相求,望大人见谅。”
“嗯。”
这就是要她详细说所求为何了。
烛火噼哩闪烁,发出微小的爆破声。暖黄色的烛光映衬在窗纱上,是晦暗不明的氛围。
案牍公文堆得没前些时日高,潦草的斜在书案上,有点不符合谢珏君子端方的性格。
不只是书房外,书房里同样别无他人。
“谢大人可知最近理学盛行……”
温若倏忽顿住了。
谢珏依然板正的坐着倾听,敛目沉思的姿态和以往并无不同。但她敏锐的发现,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谢大人?”
“……嗯。”
谢珏过于迟缓的应了一声。
他握着狼毫笔的食指轻颤,笔身摇摇晃晃,最终啪嗒落于桌案。他睫毛颤动,眉骨青筋暴出一条,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谢大人您怎么了?”
这空间里一共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谢珏出点儿什么事儿死了。温若深知自己绝对难逃干系,连忙上前查看。
“没……什么。”
即使是这种时候,向来以完美形象示人的谢珏仍然不肯吐露脆弱。他一字一顿,从喉间挤出来了三个字。
头痛欲裂。
自任京兆府尹之后,他公务繁忙外加争权夺利,还要筹谋颠覆天地的大事。身兼数职又不得空闲,身体自然有些扛不住。
时不时的就会头痛。
找杏林圣手看过,这病好治,但第一条就是要放下费心思的公务,辞官潇洒在天地间。
这怎么可能?
谢家多年的筹谋,成败在此一时。
他宁愿不治。
索性上天眷顾,头痛发作的次数算少,每次持续的时间也短,不会耽误他筹谋大业。
不过与之相对,头痛一旦发作,比寻常得了头痛的人效果更强。仿佛有人从中间劈开脑袋,太阳穴处血管突突的跳。
难以言喻的剧痛。
若是寻常人,早就咣咣撞墙企图缓解这剧痛了。
谢珏仍旧端坐着。
他很有经验,极力隐忍过这一段,很快剧痛就会消失。
“谢大人,得罪了。”
大概看明白他是什么状况,温若探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短暂的接触中,萦绕在鼻端的栀子香,让谢珏混沌的大脑微微醒神。
只看得见一片素白的衣袖。
他嘴唇紧抿,唇色发白。鼻息粗重,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剧痛。
温若害怕人疼傻了,到底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穴位按摩。
之前有一个小世界原主经营着一家按摩店,她或多或少学了些干货备着。
几下解开收束在头顶的玉冠,三千青丝如瀑晃晃悠悠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