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答,老皇帝像知道答案似的,自说自话起来。
“朕的清雅不错,年纪稍大些。珠玉小孩子气,年纪未免又小些。阴玉和荣玉年纪正好,行事都算稳重……”
老皇帝一连串说了许多,话里的都是他年龄正合适的,还能记得住名字的公主。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是任谢珏挑选了。
这是何等的殊荣?
“回禀陛下。”
脑海里不期然晃过一片素白的衣角,谢珏笑得越发温和。
“微臣已有心悦之人。”
“哦?是谁家的女儿啊?”老皇帝促狭的笑了笑,像长辈捉弄孩子一样。
“竟有如此殊荣,那可是多大的福分啊。”
让他猜猜,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还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呢?
“一介平民百姓,家中亲人俱亡。”
谢珏道。
他说起自己心悦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似乎是格外喜欢似的,单单是想起来,就盈出了满腔喜悦。
“那如何堪配谢郎?”
老皇帝摇了摇头,忽的又坐回在书桌后。折子堆得如山高,他一抬手推倒了一片。
哗啦一声散了一地,雪花般的奏折逗的老皇帝哈哈一笑。他从角落里找出许久不用的朱笔,拿捏在指尖回味触感。
“好久没用了,生疏了。”
如此荒诞的话从一国之君口中说出,他却丝毫没有心虚羞耻的样子。懒散的一摊窝在龙椅里,冷眼看着谢珏眉头微皱。
“怎么了?谢爱卿也像周大人那样,觉得朕荒淫无道,荒废朝政,该退位让贤了?”
这是帝王半开玩笑的问话,然而臣下是绝对不能带着一丝玩笑意味的回答。
兵部尚书周大人贵为从一品大员,是从一介苦寒学子熬到如今地位的。朝中党羽不多,家族利益交错也少。
是真正的忠君爱民之人。
前日大朝会批判理学弊端严重,批判老皇帝荒废朝政,批判朝堂上宦官和外戚结党营私……
当场被打死。
老皇帝亲自下的令。
他沉溺在虚假的繁华里太久,沉溺在阿谀奉承的话里太久,是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人,打破他泡沫似的梦。
“这天下是您的天下,您想如何,便该如何。”
谢珏诚恳道。
老皇帝满意的笑了,倏忽提起了朱笔。从一旁澄心砚台里蘸了蘸干涸的墨,胡乱抽了一张宣纸不知在画什么。
“……过些日子年宴,带上你那位心上人一起来吧。”
*
年关一日一日近了,无论这个冬天发生了什么,到了过年,许多人还是分外高兴。
温若却笑不出来。
不提越发冷入骨髓的天气,单说只涨了一点点的任务完成度,她就笑不出来。
谢珏不知在忙什么,这些时日比以往还要深入简出。有时去书房找人都不在,府上其他地方也不见人影。
她又没有千里眼,皇宫里什么情况很难详细打听。那是剧情扎堆发生的地方,她却一直没有进入的方法。
更别说了解剧情到哪一步了。
早知道不把希望寄托在谢珏身上了,有这些时间,找个其他有官位在身的人求助,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宫里了。
“姐姐,姐姐,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呀?大过年的,叹气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