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金甲侍卫找到机会。银光乍起，没入血肉之躯的要害处。
血花迸溅，鲜血淋漓。
谢珏瞳孔放大。
倒下的，是温若。
蝶一样纤瘦的身躯就在刚刚挡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那一道本挡不住的致命伤。刀剑入体的一瞬间，血红色液体喷溅，有几点落在他的眉眼间。
冰凉，又滚烫入骨。
“若娘——”
他不知道这一道声音他是否喊出了口，又或许只止于喉咙间。到底发出了声没有，早已经不重要了。
姗姗来迟的禁军见殿内情形，心知免不了一顿责罚。因而护驾护的更上心，几下的功夫就把那些强弩之末制服。
几乎没有漏网之鱼。
然而这一切，谢珏甚至没有抬眼去看。
都不重要了，皇位不重要，江山不重要，刺客不重要，敌人也不重要了。
他长久地跌坐在地，怀抱着此生最爱的女子。鲜血沾染上了他的龙袍，他只不管不顾的死命按住她胸前喷血的伤口。
“等一会儿……就……能治好了。”
他的声音破碎，字不成句，句不达意。
实际上内心知道，一剑穿心的伤势，是绝无可能活下来的。
他无比希望回到数息之前，把她一把推开。
温若瞳孔涣散，翕动着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她死出任务世界的经历少的可怜，因而此刻是真的不好受。
想说什么，却来不及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活……着。”
细密的睫羽在下一秒就缓缓合上，留给这世间也留给他的，竟只有这区区两个字。
“阿若——”
这一声确切无比，他是真真正正的从喉咙中撕破发出。
“御医呢——”
那些太医只要惜命，当然早就赶过来了。然而看着皇后的伤势，以及停止的呼吸，没人敢上去抢先触这个霉头。
分明是活不成。
谢珏不喊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抱紧她，恨不得紧紧的把她勒进血肉里。
“我会活着。”
他承诺道。
实际上，宁愿死的是自己。
心脏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恍然以为自己也中了剑——不知不觉的时候。可胸口处的龙袍除了温若的血，没有他自己的。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样的痛处。
她在他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呼吸，闭上了那一双鲜活生动的眼睛。
往日里红袖添香和雪地相遇一一在脑海中晃过，大恸之下，他甚至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的目光扫视所有人，仿佛他们都是敌人，仿佛他们都是杀人凶手，仿佛他们都该死。
又或者只是迁怒。
平日里君子端方的人，一旦被触犯到了逆鳞，目中将会有毫不掩饰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