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中支持杜中宵,还有一层韩绛的关系。陈恕跟韩绛的父亲韩亿的关系极好,两家世交,前两日韩绛找过陈执中,极力支持杜中宵,认为他到贝州,必能平定乱贼。
陈执中和宋庠主张等杜中宵到了贝州,试过了他的新炮之后再看结果,夏竦不说话,此事便就定了下来。其队宰执,包括文彦博在内,不好再坚持。
杜中宵年前出发,洹水到永济渠,沿着永济渠旁的道路,一路北上。
此时河冰未解,行不得船,不然走水路方便得多。新铸的青铜大炮,用了三匹健壮的螺子拉着,还带了六匹路上替换,一路北行。杜中宵带了陶十七,骑马走在前面。过年的时候,到了北京大名府。
大名府陈推官在城外驿馆迎接杜中宵,安顿下之后,道“留守相公等在府衙,学士前去拜见。”
杜中宵吩咐了陶十七,随着陈推官到府衙拜见贾昌朝。这一路上赶时间,经过的州县,杜中宵都是住在驿馆里,从不拜会官员,住一夜一早起身。贾昌朝跟其他人不同,地位高自不必说,还是河北路安抚使,杜中宵到贝州前线,理应听他吩咐。
到了府衙,行礼如仪,分宾主落座,贾昌朝道“学士远来辛苦。我这里备了酒筵,今夜为你接风洗尘。明日到城外,看你演档新炮,到底威力如何。若真如你所说,能撼动城墙,我当上章朝廷。”
杜中宵有些为难“相公,贝州那里久攻不下,将士心急如火,下官当昼夜兼程——”
贾昌朝摆了摆手“此地已离贝州不远,不差一日。年前枢密院在京城试过旧铁炮,轰在城墙上毫无用处,许多官员对你对贝州都觉得无此必要。学士,你尚年轻,让人觉得好为大言,前途有碍。”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杜中宵还能说什么?只好拱手“明日一早,下官在城外恭迎相公观炮。接风酒筵还是罢了,等下官从贝州回来,拿了妖贼,庆功时喝不迟。”
贾昌朝笑道“好,你有如此志气,良可欣慰!若是你此去贝州,真地攻破城池,擒获妖贼,我必在这里为你摆庆功酒筵!上章朝廷,为你请功!”
贝州之乱,其实是起自大名府。不过贾昌朝拿住潘方净后,没有及时问出口供,没能阻止二百里外的贝州之乱。认真说起来,此次乱子贾昌朝是有责任的。而明镐到了贝州,是由两府直接指挥,没有让贾昌朝插手,也让他的心里不舒服。
如果杜中宵到贝州,真能马到成功,结果在两府意料之外,贾昌朝也出一口气。
告别了贾昌朝,杜中宵回到驿馆,找来陶十七,对他道“今日见留守贾相公,他让我们明日在城外放一炮看看。去年枢密院试了用你先前铸的铁炮攻城,因为威力太小,不能撼动城墙,好多官员认为我上次在京城演示的时候,对火炮的威力夸大其词。贾相公也有疑虑,因此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陶十七道“以前的炮鹅蛋大蛋丸,自然撼不动城墙。现在的炮用的铁炮,是以前的十倍不止,什么城墙也轰得塌了!那些人没有见过,偏排官人,着实不该!”
杜中宵叹了口气。他直到离了相州,才知道枢密试验用炮攻城的事,结果一点不顶事。此事在京城被人引为笑谈,以为杜中宵夸大威力,用以表功。就连监管铸枪炮的陶十七,地位也不如以前。此次到贝州,必须马到成功,才能消解别人对自己的误会。
想了想,杜中宵对陶十七道“军情如火,我们不能在路上耽搁。你今天夜里,便就带人把炮装填好,免得误了明日上路。装填好火药后,你亲自守在一边,不要出了意外。”
陶十七应诺。这么大的火炮,移动和架设炮位都不容易,装填也非常麻烦。不早做准备,为贾昌朝演示一炮,明天半天的时间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