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效忠端着菜,到另一边打了汤,见竟然是冬瓜骨头汤,不由啧啧称奇。虽然汤里的骨头,基本一点肉都见不到,终究是骨头汤,难得的美味。看来上面对铁路修到马鬃山,看得真重。
端着缸子和碗,丁效忠到了一边,蹲在地上,美美吃了起来。肉吃在嘴里,实在香甜可口,让人忘了前些日子的辛劳。要是天天都有肉吃,该是多么好的日子啊。
管着这里的阮指挥使端着自己的缸子,向这里走来。丁效忠看见,急忙起身问候。
阮指挥使回礼,自己蹲下来,大口吃菜。丁效忠看见,也急忙蹲下身子,接着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阮指挥使道“上面吩咐,到了伊州之后,修路的人全部放为良民。你们这些人,河曲路也要,伊州也要,到时自己选择去处。”
丁效忠道“听说是要去营田。指挥使,是分地、贷种和农具么?”
阮指挥使点头“不错,帅府已经拨了钱出来,专门给你们这些人用的。听说各分村子,初期是每丁五十亩公田,十亩私田。公田收了粮食,四成交转运使司,四成自留,营田务留两成。以后如果营田务撤销的话,公田便就卖给私人。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没有公文,只是听说随州是如此。”
丁效忠欢快地吃着饭,口中道“种地的分到四成,已经是难得了,以前党项就做不到。再说还有十亩私田,里面收了粮食,不都是自己的?”
阮指挥使道“确实如此。不过,还有一件事,铁路修完,朝廷希望有护路的人。”
丁效忠一听就知道意思“指挥使来找我,是希望我不去营田务,而是留下来做护路人?”
阮指挥使点头“是啊,你做事仔细,脑子又灵活。修了两年的路,什么活都做过,护路再合适不过了。这个差使,是出于自愿,不是朝廷强求。我前来告诉你,剩下的日子你仔细想想。”
丁效忠道“指挥使,护路的人待遇如何?能不能比上营田务?”
阮指挥使笑道“护路的人是从你们中选出来的,当然待遇比营田务好。不用做农活,月月都发俸禄,可比种田轻松得多了。而且你识汉字,是难得的人选。”
丁效忠想了想,道“原来我都想好了,到营田务之后,开了私田要种些什么。要有菜,还要有果树,种上些葡萄什么的。指挥使现在一说,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阮指挥使道“无妨,前面筑路基的刚才星星峡不久,怎么也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到伊州。这些日子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知我就行。护路的在铁路线上,总比到乡下做个种田的农民强。”
丁效忠答应,又问了些护路的事务,心中暗暗思索。
党项的这数万俘虏,修了两年路之后,已经可以算作宋军一部分了。他们放良,实际跟最开始的营田厢军差不多,只是更加容易而已。有京西路营田的经验,河曲路做起这些来没有什么麻烦。如果只是放良营田,日子可以想象得出来,无非是拼命干活,看能攒下多少钱而已。
数万人大军,全是精干男子,放到地方上不是容易事。现在河曲路的打算,还是按修路的时候习惯来,把这些人分到汉人的营田务里面,由别人管理。河曲路的人口太少,一下子多了数万人,这些人将来娶妻生子的事情,非常麻烦。好在党项管理混乱,这里面的大部分,都熟悉了这种生活。
对党项的两战,造成大量人口流动,部族消失。这些女人将来怎么办,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杜中宵也不知道,他只能把这些事情交给时间,期待时间来解决。
丁效忠想着未来局势,将来会发生什么,对阮指挥使的话一时委决不下。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且先听听别人怎么说,做什么样的选择。
吃完了饭,丁效忠收拾了碗筷,直起腰来,看着不远处的马鬃山。马鬃山与南边的祁连山一南一北夹着平地,形成了广大的河西地区。这里降水极为稀少,只能靠着从高山下流下的河流,在大漠中形成绿州。晚唐五代战乱,人口大量减少之后,都已经成为地广人稀的地区了。在这样的地方营田,只要愿意出力气,总少不了一碗饭吃。可现在宋朝正在迸发活力,铁路这种新生事务更不必说,有诸多机会。
伸了个懒腰,丁效忠看着众人纷纷上工,不再想这些。将来如何,还是先把路修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