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云无恙和钟离昧兴师动众地满客栈找裴折,这伙计也是帮忙的人中的一个,还记得裴折淋雨淋昏头了跑到别人房间的事。
伙计笑得促狭,裴折能猜到大概的情形,耳根烧热:“多谢。”
“谢什么?”
猝不及防的一声。
从身后响起,很轻,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笑意。
裴折脊背一麻,心里头立刻骂了句:怕什么来什么,冤家路窄!
伙计见来了人,见了好之后就去后厨了,只留下裴折与金陵九两人。
裴折站在楼梯上,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转过身,又挂上了平常时候的从容笑意:“九公子,好久不见。”
“没多久。”金陵九站在楼梯另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裴折,“前日里不是刚见过吗?”
裴折:“……”
前日,是裴折淋雨淋昏头那日。
金陵九似乎是故意逗他的,见好就收:“裴探花这是要去哪里?身体可好些了?”
裴折勉强挤出一个笑:“托九公子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要多谢九公子的照拂。”
他刻意咬重了“照拂”二字。
金陵九了然,知道他是在说好几件事:“不谢,能帮上裴探花的忙,是我的荣幸。”
裴折:“……”
裴折本来是打算洗个澡再去道谢的,总不能一直拖着,没想到会在楼梯上遇见金陵九,他心里别扭,一是还没洗澡,怕遭爱洁之人——金陵九的嫌弃,二是没想好说什么。
眼下匆匆聊了几句,他就开始往房间跑,上楼的脚步快了不少。
金陵九亦步亦趋,也不说话,慢悠悠地抬步跟着他。
裴折从不知道这人如此烦人,偏生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跟自己较劲,他放慢脚步,金陵九也放慢,他加快些,金陵九也加快些。
最后实在气得不行,裴折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金陵九。
“怎么了?”金陵九扬了扬眉。
眼底映入一片淡淡的红,虽然不太重,但在金陵九冷白的脖颈上格外明显,一些模糊的片段冲进脑海,裴折呼吸一窒,提起的火气降了下去,声音小了不少,十分郁闷:“没事。”
那好像是梦里的他打的。
现在已经不是梦了。
察觉到裴折略微灼热的视线,金陵九敛了敛眸子:“你有伤药吗,借我一点。”
裴折:“……”
没听到回应,金陵九摸了摸侧颈,含着笑解释道:“前日被狗咬了一口。”
裴折:“……”呵呵,去你娘的狗!
裴折掉头就走,一步一步踩在地上,气恼之余跺得响亮,金陵九看着他一把拉开门,愤愤地走进天字三号房,忍不住笑弯了腰,爽朗的笑声令进了门的裴折愤愤地搓了把脸。
云无恙买了雪梨,回来的时候裴折正好洗完澡,撩着头发从他们随身带着的箱子中翻出一盒药膏:“给金陵九那狗东西送过去。”
云无恙:“?”
一想起那厮故意说他是狗,裴折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逮着
人狠狠咬两口,给那红印子咬得鲜血淋漓最好。
“公子,你怎么了?”云无恙拿出一个洗好的雪梨,递给他,“压压火气。”
裴折拿着梨撒气,狠狠咬了两口:“我没事,你等下把药送过去。”
云无恙不敢忤逆他,连忙应下,又说起旁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衙门贴了告示,说找到了杀害孙六的凶手,现已捉拿归案,不日问斩。”
“找到了?”裴折拧了拧眉。
云无恙拿起他放下的帕子,给他擦头发:“告示上是这么说的,凶手姓王名振福,是添香楼里一个打杂的,多了没提。”
“添香楼里的打杂的,不对。”裴折捏紧了手里的梨子,“一个打杂的有什么能耐,能把尸体送到统领府里,这事情有蹊跷,我要去见见林惊空。”
“诶!公子!”云无恙连忙跟上,“公子你好歹换一身衣裳,万一再着凉了……公子?”
走到门口的人又折回来,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忙昏头了,不急,林惊空会来见我的。”
他咬了口梨子,沁甜的梨汁使嗓子的干涩感得到了缓解,舒服得眯起眼,遮住了眼底志在必得的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