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
林新影刚才就说出去等他,张鳍的助理也早就离开。荷叶窗外堵着几个看热闹的员工,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好像一群麻雀。
尹清洋不喜欢麻雀,尤其是现在。
他在有些嘈乱的环境里焦灼等待,但肖鸠却仿佛没听到,只是垂眸看他,如山如水般的眉眼微皱,却也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冰凉的手伸来,抓在刚才张鳍抓过的地方。
那处本来就已经被张鳍抓出红了,很疼。尹清洋不高兴的想挣脱,却反而越挣越紧。
他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开水壶,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嘟嘟嘟冒烟了。
“洋洋,”肖鸠终于开了口,盯着他:“发生这么多事,你还不信我。”
尹清洋觉得莫名其妙。
“你又没做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他竭力争辩,但肖鸠已经没再听了,拉他走向隔壁一个房间。
尹清洋认出,刚才张鳍就是进了这个房间。
他只好把满肚子想说的话重新咽下,跟进去。
除张鳍外,房间里还有另一位老先生。
尹清洋不自觉被老先生吸引注意——同张鳍有明显差别,这位老先生一看就是儒雅人,跟肖先生的气质有些像,但又比肖先生锋利。
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张鳍一脸吃了瘪的模样。
尹清洋脑筋里七扭八扭绕成麻线,理了几秒才理清楚,叫人:“张老先生。”
“诶,”老爷子根本没理旁边的张鳍,反倒是对他眉开眼笑,拄着拐杖问:“这位就是肖总口中的天才小画家?长得真好看啊。”
尹清洋耳根发热。
他点头,搜肠刮肚的想谦虚的词,刚准备开口,却突然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虽然人不多,但尹清洋还是头一次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种姿势——
双腿叉开坐在肖鸠腿上,被搂着腰。
他羞恼避开视线,恨不得变成只鹌鹑,埋着脑袋狠狠剜眼肖鸠。
肖鸠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相反,眼角眉梢依旧挂着斯文的笑,明明手还在掐他!尹清洋难以相信以肖先生的礼节,居
然会在张老先生面前对他这样。
是不是也应证了张鳍的话?
“再叉开点。”冰凉的手顺着他后脊骨按下,吩咐的语气。
尹清洋实在气不过,想站起来。
肖鸠却牢牢箍住他的腰,力道之大硬是把他整个人制的动弹不得。
“原来小画家跟肖总是这种关系。”张老先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尹清洋想解释,又听到老先生说:“那我这个孙子就更不该冒犯了。肖总,您说该怎么处置?”
尹清洋一愣,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发展。
再歪过头,余光瞥见张鳍居然跪了下去,冲着自己的方向。
大概很疼,
膝盖和瓷砖碰撞时的声音很闷,张鳍表情阴戾,但并未发作。
“张少爷身娇肉贵,当然打不得骂不得,可是不管怎样也是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对不对?”肖鸠接了话,却并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温善的像是在教育自己的亲弟弟。
尹清洋撇着嘴,在心里反驳他。
“不过具体应该怎么惩罚,其实轮不到我做主。”话音变得散漫,抚揉他腰窝的手温柔轻拍,尹清洋听见耳侧的男声忽地压低,
“洋洋你说,你想怎么罚张少爷?”
尹清洋脑里排练的小电影被打断,卡带似的眨眼。他来之前确实想过好多虐张鳍的坏点子,但无非都是打人揍人,说出来好像有些放不上台面。
再加上被许多人盯着,他一时紧张,只抿紧唇。
肖鸠似乎是被他看笑了。
“那这样,我给洋洋一个提议,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这样可以吧。”尹清洋点头,见他偏过头,露出干净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
肖鸠思索几秒:“这样,张少爷退学吧。”
退学。
风轻云淡的口吻,重若千斤的两个字。
饶是正在放空的尹清洋,听到这两个字都惊得一个激灵,立马扭过头想去看张鳍。
却被按住了肩,肖鸠不许他回头看。
尹清洋便只能粗略扫眼张鳍黑到极致的脸色,和身后噼里啪啦的愤怒宣泄。
这些声音尖锐刺耳,炸得人头皮刺痛,连
门外看热闹的员工都被吓得不敢乱动。
但肖鸠却好像在看幼稚园小孩摔玩具,不甚在意的解释:“当然,要先道歉,再退学,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他不知是在对谁讲话:“张家数代人光明磊落,应该清楚这样的苟且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