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先生沉默良久才开了口,声音无奈:“是该严惩。”
“凭什么!我不就毁了他一幅画?!你们要是觉得我有必要跟他道歉,我道歉不就行了?一句道歉不够,大不了我再补一幅画给他!那么多画,几十万上百万,随便一副拿走谁他妈都不会拦着!”张鳍已经气到失了礼仪,几度破音。
尹清洋背对他坐着,却依旧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犹如针扎的目光。
但他并不准备回头,心里偷偷骂了几句活该,嘟囔:“我才不要你那些什么画,我只要我参加比赛的那副,我画了好久才画出来的。你又画不出来。”
肖鸠忍俊不禁,失笑。
“你那副画才值几个破钱,”张鳍讥讽道。
尹清洋又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的笑变淡,倒也没有被激怒,只是期待肖鸠的反应。
肖鸠只问:“张老先生意下如何?”
也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画面。虾米上安着张鳍的脑袋,小鱼上安着张老爷子的脑袋。
大鱼上就应该安肖先生的脑袋。
他专注的想,脑补到这里时又忍不住笑出来,觉得好像有点可爱,可以给肖先生画条大鲨鱼。
“洋洋在笑什么?”温热的呼吸贴在唇角。
尹清洋倏忽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大抵是被肖鸠抱出来的,此时正坐在车后座,逼仄狭窄的空间里,肖鸠抵他在座椅。
他在想怎么形容,张嘴时却反被咬住。
肖鸠趁机含住他的舌,把他从里到外扫掠吞食个一干二净。这场吻绵长深入,尹清洋几次要喘不过气,眼眶都被亲的滚烫酸涩。
最后他睁圆眼,不大熟稔的撒娇,这人才放过他。
“你是小猫吗?”肖鸠笑着打趣他:“一撒娇就睁圆眼,这是什么
诀窍?”
尹清洋没接他的玩笑,追问:“张老先生最后说什么?我刚刚跑神了,没有听到。”
夏季逐渐走深,前几天还算轻薄的雨近日蓦然变得来势迅猛。明明上车时还是大太阳,等车开上高速后,司机及时把窗户摇上,豆大雨滴紧接着成片碎在玻璃上,绽出许多朵花。
尹清洋盯着外面阴沉的天,也觉出有些透不过气。
他听肖鸠说,这次和张家的生意确实重要,但获利多的那方其实是张家,张家比肖鸠更需要这次合作机会。张老先生不敢得罪肖鸠,自然得笑脸相迎。
答应退学,也会当众向他道歉,帮他给几位老师一个解释。
尹清洋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只是还在想张鳍的话。
他原本都要睡着了,突然又被身边人抱在怀里捉过去。肖鸠脱了他衣服,湿热的吻夹杂在急促呼吸里,密集落在他颈侧耳后的最敏感处。
暧昧如同车内持久的香腻,在关上车窗后便以不可救药的趋势变得浓郁。
肖鸠扣着他手,不许他躲,他就只能在阵阵猛烈里疼得胡言乱语,求几句饶撒几句娇,最后半昏半沉间睡过去,好像说了什么梦话,
窗外的雨声车声雷电声、乱得不堪入耳,但也不比肖鸠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隐晦暧昧声躁乱。
他迷迷糊糊听到肖鸠说:“以后再敢这样猜忌我,就不要你了。”
尹清洋皱眉,想抬起眼皮辩驳,但又睁不开眼……大抵是在做梦吧。
后来是被人叫醒的。真的睁开眼时,窗外已经不见光了,路灯雾蒙蒙映在窗上,雨也早就停了。尹清洋发现自己已经被换好衣服,他惊讶扭头,见肖鸠正在看他。
那个眼神,他说不清楚,从没见过。
“肖总,另一辆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把尹先生接过去。”司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后面那辆车还没跟上来,但大概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尹清洋没太听懂什么意思,懵的。
他还在茫然,肖鸠却已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哄他:“走了洋洋,你先坐另外一辆车回去。”
尹清洋被他抱着去了另一辆
车。
等车门关上,肖鸠离开,新司机拧动钥匙准备开车,尹清洋才意识回笼,试探的小声问:“司机大哥,发生了什么呀,我一路上都在睡。”
“尹先生不知道?”新司机似乎也没准备瞒他,寥寥几句解释:“是肖总把张鳍少爷得罪了,张鳍少爷正派人开车跟踪。唉,原本没人敢这么对肖总,但谁让惹的是张家那个冲脾气的少爷。”
尹清洋闻言一惊,立即清醒了,整个人爬起来扒住后窗,瞪大眼睛看。
车已经开了,他只能看见肖先生的车还停在原地,后方大概几百米的地方跟来一辆黑色轿车。他心里紧绷,想问肖先生会不会出事,
但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他焦急道:“麻烦您把我送回去!我不放心肖先生。”
“没事,您不用担心,张鳍就算再怎么记恨,也不会对肖总动手,八成就是威胁威胁。”尹清洋却越来越觉得不对,身后司机的声音也逐渐被他忽略,
突然!
那辆黑色轿车骤然加速,径直朝前横冲直撞过去!尹清洋怔愣一秒,连喊司机停车都忘了,他拼命去拽车门想要出去,浑身血液在瞬间倒流重装大脑——
嗡地一声。
车辆撞击发出巨响,破擦出迸发出刺目火花,鸣警笛声划破寂静。
尹清洋盯着那辆被撞到变形的车,心口彻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