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就是如此,粗俗无礼,不堪为谋。礼部尚书与吏部尚书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成大人的嫌弃,他们同样看不起靠钱获得圣宠的白远濯,但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与白远濯闹翻了没有好处。
眼神交汇的刹那,两人就思定完,由礼部尚书先开口:“故挚君,白家资助春闱一事,我已奏报陛下,你若是不应,恐怕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白远濯不管礼部尚书,只看沈听澜:“你说家里没钱,他说陛下哪儿不好交代,你怎么看?”
“妾身读的书少,但是也知道谁做的事谁当,谁说的话谁负责这个理儿,谁在陛下那儿保证,谁就承担后果呗。”沈听澜努了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礼部尚书深吸一口气。
白家这对小夫妇,一唱一和的当真是厉害!
陛下都不能逼白远濯就范,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吏部尚书沉着脸开口:“白大人,若是陛下真的追责,你与我等,皆不可幸免。”想置身事外?没门,人活着一张嘴,哪怕白远濯没罪,他们仨也能编出一个罪名!
再加上有杨老那边周旋……
他们仨未必会有事,白远濯的官途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想到这儿,吏部尚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只目光似厚重的蛛丝,尽数缠着白远濯。
白远濯静坐不动,像一尊石像。
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
沈听澜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捏紧拳心问道:“诸位大人,不知资助春闱要出多少钱?”
吏部尚书眉头舒展,看看,这不就老实了?
他背往后一挺,清清嗓子道:“三十万两。”其实也用不到那么多,二十万两足以,余下的十万两是他们仨的辛苦费。
沈听澜看了白远濯一眼,眼神莫名。
不是怜悯,不是气愤,白远濯看不出她眼中饱含的是什么情绪。
“白夫人,这钱什么时候能送到?”白远濯死撑无所谓,沈听澜把钱掏出来就行。吏部尚书想着,又向沈听澜施加压力。
沈听澜感受到,在吏部尚书说话时,白远濯揽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力道很
轻,如果她粗心一点,恐怕都发现不了。
他的情绪向来内敛,这种时候尤其。
快乐感受不到他快乐,悲伤感受不到他悲伤。有时候沈听澜觉得白远濯像极了娘亲口中的机器人一般,根本就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沈听澜收回自己不合时宜的思绪,骤然间拉开白远濯的手,向两席之间的空地走去,她于众目睽睽之中跪下,高声悲怆:“陛下,臣妇有一愿相求。”
楚君大惑:“反才朕要赏你,你不说有求,怎拖到现在?”希月献舞,那是沈听澜为孟希月提供的正名机会,是好心为之,自不是所求。
“回禀陛下,臣妇先前是无所求的,而今乃是古今难得一见的盛世,天下安定,四海升平。只是而今,大国无忧,小家却难为。”沈听澜说至后头,语调苦涩。
三部尚书见沈听澜一言不发,竟当头就冲到楚君前去,还说什么有所求,险些魂都给吓没了,都想上去拦,却被莫成建带人拦住:“你们这时候上去,就是惊扰圣驾,难道不怕陛下治你们的罪?!”
仨人再思再想,也无人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