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那之前,知府刚好走过来,边跟刘师爷说话边看向池饮。
池饮披了件淡青色的薄披风,乌发披在肩头,把脸衬得很小,正微微靠近张兴说着什么。
说完后,池饮转身,从知府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张兴的变得极其可怕,那眼神,就想要把池饮整个吞掉一样。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从脚底升上来,而下一刻,张兴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暴起将左右两边控制着他的人挣脱开,然后往池饮扑过去。
那个瞬间,知府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张兴手里的武器闪过的一道黑光。
周围很快响起各种惊怒声,还有惊慌地叫着将军的声音。
知府回神,眼睛转到一边,发现池饮已经被坐过将军马车的男人抱在怀里。
而池饮的左肩的衣服被划破一道大口子,鲜红刺目的血不断涌出来,浸透了他半边身体,脸颊边上染了点血,把他的脸色衬托的更加惨白。
简直触目惊心。
这个时候,他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池饮其实全程有点懵,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抱着,刚想说话,后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他好像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冷汗立刻冒了出来,身体也逐渐变得没有知觉。
四周一片嗡嗡声中,他只听清了一个声音:“先忍忍,我身上带了上等伤药,先给你止血,不会有事的,放心。”
力气流失得很快,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以前跟陆微酩打架受的伤,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扣进泥土里的手逐渐冰凉,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要流干了。
他听到有人喊:“刀刃上有毒!”
“快快快,把将军抬进去!小心点!”
池饮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来几天就遇到性命之忧,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最后,他支撑不住,还是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他感觉有人极为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饮低低呻吟了一声,在一阵细密难忍的疼痛中醒来。
“醒了?
感觉怎么样?”
是陆微酩的声音。
池饮趴在厚厚的被子上,额头布满冷汗,衣服虚虚地盖在身上。
他闻到了浓重的药草味。
“我这是,被人砍了么……”他有气无力地说。
“是啊,要不是我,你还要被人补刀呢。”
池饮:“……我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趁我现在是伤患好欺负是吧。”
陆微酩端过来一碗水递到他唇边:“你的伤都是我给处理的,要是真想欺负你,还用等到现在?”
窗外天色黑沉沉的,已是深夜,山里的虫鸣声传来,盖住了细微的呼吸声,显得夜更加寂静。
池饮盯着那碗水看了一会儿:“我的伤口是你处理的?可以啊,都能当医生了。”
“这是习武之人的基本功,我从十二岁开始,就自己给自己上药了,经验很丰富。这个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让伤口没那么容易好。就这么喝吧,别动了,万一牵扯到伤口。”
陆微酩声音很轻,怕惊着什么似的,融进了夜色里,端着的碗轻轻碰了碰池饮干裂的唇。
池饮抬眸扫了他一眼,烛火下,陆微酩侧脸沉静,有种跟以往不一样的感觉,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
还给他喂水呢,挺新鲜。
池饮“哦”了一声,把头埋下去:“咕嘟咕嘟——”
“不客气。”
池饮惊讶抬头:“你居然听懂了。”
陆微酩轻笑。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一见到池饮醒了,立刻上前:“公子。”
是谈稚来了。
“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张兴身上怎么会有武器?”
谈稚一顿,看了眼坐在池饮床边照顾他的陆微酩,说:“回公子,张兴的刀是在刑具房里拿到的,是属下失职,让公子受伤了。”
“唉,是我太嘚瑟了,没忍住,早知道就……”
谈稚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还有吗?”
谈稚垂下眼帘,黄色的烛火下,他的眸光还是冷的:“公子,属下带人调查了一晚上,张兴在我离开后,被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小刀是藏在地面的,十分隐蔽,加之张
兴狡猾……失职的将士们已经在外面跪了一整晚,还请公子手下留情,留他们一命。”
他语气很沉,头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跟池饮说话,也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