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少年只嗯了一声,手依然向前伸着,“两位请进。”
桓谭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无视吗?韩歆的脸却越发黑了。
桓谭心道,这小子装糊涂,不能就让他这么糊弄过去,他开口吟道“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这是诗经周颂里的一首诗,写周王热情地迎客、待客、送客的情景。
“小君子,可知这诗是何意?你要说不知道,那老夫便给你讲讲?”桓谭笑吟吟地看着那少年,“不收你的束脩!”
少年先“嗯”了一下,然后道“不知道,你讲讲吧!”
桓谭一愣,这么明白的诗,这小子还真就敢说不知道,真就让他讲!此时饶是他满肚子的学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不成还真在这讲诗?
韩歆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喝道“莫再啰嗦,快请你们迎送的官员出来!”
少年却看着他,满脸的无辜,“我就是啊!”
“你是何人?”
“刚才在城门口说了,我是车郎中将班登,你们不好好听人说话,太不讲礼节了。”
他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有一丝委屈,让人见了觉得顿生羞愧之心。
韩歆看了桓谭一眼,那意思是刚才他说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桓谭一脸尴尬,他一直在挑人家的礼,没想到失礼的却是自己。
也难怪他们没看出来,虽然班登穿着官服,但是汉代六百石和千石的服装没什么差别,都是用黑绶,有青、赤、绀三采;乘车则只有一倒屏涂红。两人见他如此年轻,都以为班登是个六百石郎,大概是皇帝近臣,是辅佐迎送官员做些杂事的,万没想到他竟是千石车郎中将,就是迎接他们的主人。
桓谭尴尬地道“班,班君,你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班登又“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只引着两人进了传舍,张罗他们吃饭、休息,等待皇帝召见。
一般来说,皇帝召见的日子是不确定的,快则两三天,慢则旬月,时间没准,在这期间,便都是由这位班车郎中将来招待了。
第二天班登又早早过来,带两人去城内游玩,两人对洛阳都很熟悉,游玩是不想的,只是想借此观察一下洛阳的防务。
桓谭问道“请问班君治何经?”
班登道“什么什么精?”
桓谭无奈地道“在下问你学什么经?”
“我和陛下一样,放牛最精!”
桓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问道“陛下,果真会放牛吗?”
“当然了!当年在牛马厩,属陛下放牛最好了,牛都听他的话。。。所以他才能当皇帝呀,还当得那么好!”说到放牛,小班登的话多了起来。
韩歆嗤之以鼻,桓谭却兴致盎然地问道“这放牛和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放牛就是要牛吃草、喝水、睡觉,闲时让牛安逸,多长膘,农忙用它干活时,就多抽两鞭子,让他不要偷懒。在用到牛时,一定要牛吃好睡好,否则他原本有十分力气,也只能使出七分了,要牛干活时也要注意休息,不要过于劳累,否则把它累坏了,反倒没有人做活了。陛下说过,这叫劳逸结合,还有奖惩结合,陛下说了,治天下也是一样,对群臣、对百姓也要劳逸结合,奖惩结合。”
他说了一大堆放牛经,听起来还蛮有道理,桓谭忍俊不禁,笑道“班君真是个妙人,比那些俗儒合我的心意!”
韩歆依旧觉得受到了慢待,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既不治经,那么做什么学问?难道学道?”
班登立即答道“我没学问!陛下说我能认三百个字,也算有学问了,可我觉得你们认得肯定比我多。”
桓谭绷着脸说道“老夫正好认识三百零一个,比你多一个字!”说罢又哈哈大笑。
韩歆觉得放牛皇帝用这么一个文盲来接待他,就是故意来治他的,但是又挑不出什么礼,人家的品秩在那儿,与他是对等的,谁规定了迎客者必须是有学问的人呢?
桓谭却很快和小班登混熟了,两个人总是在一处,简直成了忘年之交。
桓谭一说什么文绉绉的诗文经书,班登就嗯嗯地应着,让桓谭觉得有劲儿无处使,好在他是个旷达之人,也不在意,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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