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和郭琼并没有在徐宁府中待多久。两人很快就离开将军府了,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铁城的太守和通判。
回去的路上,陈桐忧心忡忡,郭琼一脸淡然。
走了一会,郭琼忽然问道“陈桐,你近日心思很重啊。”
陈桐道“我女儿嫁给了他,却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为徐家延续香火,我怎么会不担忧?唉,也不知道她以后日子怎么过。”
郭琼大笑“哈哈,陈桐啊陈桐。以前你总觉得我杞人忧天,你如今不也是如此么?”
陈桐大怒“我说的是事实,你却在开玩笑!”
郭琼“我说的也是事实。你只看到你女儿生了一个女儿,怕她过不好,却没有看到你女儿从此安全了。只要没有在李香君生出儿子之前生儿子,她就安全了。”
陈桐“李香君不是这样的人!”
郭琼“但是大卫就是这样的大卫。我就不信,有朝一日,徐家得了天下,做了皇帝你不会为你的外孙着想。到了那时候,你叫陈小青如何自处?”
陈桐一震,喃喃道“这不过是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郭琼摇头,叹息道“老陈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可眼下看来,鬼方、大卫都不是徐家的对手。徐家现在就是无冕之王。怎么就不可能呢?”
陈桐默然,心里忽然轻松了起来了。
或许,我陈家也有荣华富贵的那天呢?
……
……
至正四年,也就是隆兴元年的四月,桃花朵朵的时候,在宣城和千龙城的边境,发生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千龙城的边境是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宇,庙宇下面还有三个小村子。都是信奉神灵的良善子弟,佛门居士。
他们向来和善,基本不和人争执,就算偶尔有争执也会在牛山的禅师劝解下和解。
但是,四月的一天,他们终于耐不住劝说,甚至说动自家在山上当和尚的族人子弟下山参与战争!
是的,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场战争。虽然对于大卫来说,不过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牛山人和宣城的陈家村因为水源打起来了。
牛山和陈家村之间原本的河流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到处都是鹅卵石的河床。陈家村的西南方却又淙淙溪流流入田地。而牛山的三个村庄却已经完全干旱了。
“陈家,你们太过分了!这溪流是我们大家都有份的!你们竟然叫他改道了!”牛山三个村子的族长族老站出来愤愤不平。
陈家村做主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精瘦的壮年汉子,一点都不慈眉善目,比起那些禅师差远了。说起这个更是头头是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宣城的官人说了,要改道,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胡说!若是要改道,岂有不通知我们的道理?我们也是有份的!”一个光头和尚跳了出来,光溜溜的脑门上全是油,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蜡烛。
见他们请来了和尚,陈家村的人一阵骚动。牛山的禅师还是有点厉害的,在陈家村也是有几分威信。
但是!这些村民怕,里正却一点都不怕!
“原来是山上的大师啊!大师跳出红尘外,难道也要来管闲事吗?”里正怒目圆睁。“这岂能对得起菩萨对你的栽培!”
“洒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做事不公,洒家就是要管!你待如何?”最后一句,和尚怒声大吼,声震四野。
他自以为自己威风凛凛,却没有想到,里正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皱眉掏掏耳朵,很是不高兴起来。
“你这和尚,怎么说话这么大声?也不怕吓坏了小孩妇人么?”那人一步站出来,昂然站立,气势昂扬。
和尚见他模样气势不像是普通人,顿时软了一些“出家人也是乡民家所生,他们的事情么,出家人自然是要出来讲讲的。”
那人冷哼一声“那么,此间的事情和尚都管得,那我这个亭长就更加的管得了?”
和尚吃了一惊,左右看看,不由自主的就退了几步。
亭长?竟然连亭长都请来了?和尚愤愤不平的看着陈家的里正,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丢脸。
他只说自己是亭长,谁能证明了?再说了,他威风,是因为他手下的人手。若是他手下人不在,他威风个屁啊?
这么一想,他顿时怒容满面“就算你是亭长,也不能欺负出家人!”
他身后的同行看出不对,立刻上前一步,齐声怒吼“阿弥陀佛!就算是亭长也要讲公道!”
亭长笑了,笑容满面。就在那和尚以为亭长服软,也露出笑容的时候。亭长忽然脸色一变,指着他们大叫
“来人!这些人威胁本亭长,你们还不速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