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刚刚大放异彩的蒋白莲回来了,老太太一高兴,就赏了一个玉镯子给她,顺带也送了傅言柔一个,只是同是玉镯,水头价格却天差地别,不过大晚上的也瞧不大出来。
正觉得时辰不早,该宣布散席了,突然“哇”的一声,传来孩童的啼哭“呜呜大哥,你踩死了我的大将军,你陪你陪。”
“那我把我的送给你不就行了。”
孟怀璋将自己手里的蛐蛐递给了孟怀信。
孟怀信气得一掌将他的蛐蛐打翻在地“你的这些残兵弱将怎么能跟我的大将军比,呜呜呜你陪我大将军,陪我大将军!”
众人只当小孩打闹并不放在心上,龚氏却觉得心慌,孟秦才是大将军,他竟当众说大将军被踩死了,连忙跑过来想他拉回来。
“不行,不行,大哥今天若不肯陪我的大将军,我绝不与你罢休,呜呜呜”
孟怀信益发大哭大闹起来。
孟怀璋急了,也很生气,可是父亲就在旁边,他就是生气必须要收敛“那我明儿买一只赔你,这总行了吧?”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
“好好好,我现在帮你去捉。”
“好了,大哥,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捉蛐蛐,还是我去吧。”孟九思也走了过来,先劝住了孟怀璋,又对着孟怀信道,“信哥儿,三姐姐带你去捉蛐蛐好不好?”
孟怀信瞪着一双泪眼很是嫌弃的盯着她,吸吸鼻子头摇的波浪鼓似得。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要饭花子走!”
“信儿!”龚氏惊慌失措的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小嘴已是来不及。
孟秦听闻,脸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他肚量小到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他只是痛悔当年让黛黛被人掳走了,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孟九思,孟九思倒是一派平静模样,好似早已经习惯。
他的心又痛了一下。
龚氏生怕孟秦误会,连忙从唇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呵呵童言无忌,小孩子都是瞎说的。”说完,她推了推孟怀信,“还不赶紧给你三姐姐道歉。”
孟怀信特别坚贞不倔的将头一扭“我才不要道歉,娘,你和姐姐不也说她是要饭花子么?”
龚氏“”
孟九思平静如初。
孟秦的脸色却黑了。
小孩说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可是童言无忌,是最真实的话。
龚氏又抹了一把虚汗,责骂孟怀信道“娘和你姐姐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再胡说,我就罚你跪祠堂去。”
孟祥酒醒了大半,也抹不开面子,喝斥了一句“看看,都是你纵的,还不带着信儿滚下去!”
龚氏被丈夫当众责骂,脸瞬间涨红了。
“呜呜呜娘坏,爹也坏”
孟怀信哭声更大,气愤的一挣,迈着小短腿,抹着眼泪就跑了,跑到半道,“哎呀!”一声,被一块小石头绊倒,真把牙给栽掉了一颗。
倒霉催是,这颗牙还是新换好的一颗门牙。
夜凉如水,月吐清辉。
宴席已散了。
繁华过后,更显凄清。
府里的各色灯花还未来得及撤去,园子里却已经空空荡荡了,唯有丝溜溜的夜风吹过,吹动树枝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孟秦本就有心事,再被蒋白莲唱的那曲《沧海一声笑》勾起往事,根本无心去休息。
又害怕孟九思被孟怀信当众骂要饭花子,心里难受,想开解开解她,便叫住了孟九思,父女两个坐在离园子不远处落霜亭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已是七月的天气,很炎热,这会子风吹在身上,倒很凉爽。
“黛黛”他面带愧色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又叫你受委屈了。”
孟九思笑道“这不算什么,爹爹不必挂怀。”
“可是从前”他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你听到这些会很不开心。”
孟九思起身,为他续了一杯茶,又笑道“女儿已经不是从前的女儿了,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也是。”他感怀的点点头,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的黛黛长大了,变得又坚强,又勇敢,只是”
他的眼神忽然更加心痛。
“黛黛,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的黛黛?”
孟九思忽然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可以将她是重生之事告诉爹爹吗?
爹爹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隐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爹爹也不例外,她想她还是保留这个秘密好了。
她抬起头,微微苦笑了一下“爹爹,人的成长总是会经历一些伤痛的,不是吗?”
“话虽如此。”看到她眼里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他的心已经不知疼成什么了,“可是你只是个娇弱的姑娘家,不像璋儿是个男孩子,他才应该吃些苦。”
孟九思曲着胳膊肘,举起两只小手,捏了捏拳头,作出一副壮汉的样子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娇憨。
“爹爹,我可不是娇弱的姑娘哦,我比大哥还有力气。”
孟秦噗嗤一笑,满脸宠溺道“你这丫头”
“爹爹,你终于笑了。”
“原来你这丫头是想逗爹爹开心。”
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只要爹爹开心,黛黛就开心。”
“傻孩子。”他感动的一叹,“你们开心,我才能开心,对了,黛黛”
他收敛了笑容,脸色凝重了几分“你对小朝是怎么看的?”
起先,他真的以为只是薛朝的单相思,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要说他看不出半点端倪也是假的。
黛黛她似乎对小朝也很特别。
孟九思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到薛朝,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个人,在你身边时,你会觉得他好生讨厌,不在你身边时,你又会觉得空落落的,像去失去了什么。
其实,有他在身边,也不完全是讨厌,虽然常被他气得翻跟头,但也常被他感动,被他逗笑。
什么时候,她的情绪会因为他而变化了?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了想,她慢慢似含了一些郑重,从嘴里说了三个字“他很好。”
“我知道他很好,而且是个很难得的好孩子,这是对于我来说的好,而你说的他很好,是”他眼神又凝重了几分,“哪种好?”
孟九思又是一怔“爹爹,这两种好有区别吗?”
“有。”
“那爹爹希望我说的是哪种好?”
“爹爹希望的,未必是黛黛你希望的。”他认真看着她,语气也无比认真,“黛黛,爹爹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小朝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