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孟府花园,鸟语花香,喜气洋洋,因为明儿就是孟祥纳妾的日子,虽然只是纳妾,他这次却当了真,要不是看在孟婉芳的面子上,恨不得拿出娶妻的派头来。
即使如此,也将府里好好布置了一番,连树上都挂着彩带,琉璃灯,到了晚上,火树银花,甚是好看。
“你这丫头,爬那么高做什么?”
孟九思和孟九安一起出来散步时,走到花园,就看到一群丫头婆子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看,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铁妞爬到了大树上,她身姿灵巧,如履平地,越爬越高,转眼间就要爬到树梢上。
孟九安急着招手道“九歌,你快下来,危险!”
“阿姐,姐姐,我没事,刚刚掉了一只小鸟下来,我将小鸟放回去就下来。”
铁妞满不在乎的回头朝着下面看了看,又冲着二人扬扬手,示意她手里救了一只羽毛还没长全的小鸟。
孟九思知道她身手不凡,轻功卓绝,倒没有那么担忧,孟九安却担忧的不行,连忙反对道“不行,不行,太高了,那树干也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了你的重量。”
“阿姐,你放心吧,我厉害着呢。”
说话间,她像是生了两翼的灵燕一般轻巧的往枝顶上飞去,眼看着就要成功的将小鸟儿放回巢内,忽然听到一声尖锐而惊恐的鸟鸣声,以为铁妞是来抢夺孩子的,一个俯冲而下,鸟喙直朝着铁妞的眼睛啄来。
“九歌,当心!”
孟九思这才意识到不好,与孟九安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声。
底下瞧热闹的下人们也吓得变了脸色,齐齐惊叫,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四散开来,生怕被掉落的铁妞砸成肉饼,只有和铁妞一同前来园子里摘鲜花,要做鲜花饼的绿桑坚定的守在那里,张开双手想要接住她。
好死不死,就在铁妞想避开袭来的鸟时,足下一滑,铁妞“呀”的一声,从高空掉落下来。
“九歌——”
孟九思飞奔过来,想和绿桑一起接住她,只是事出突然,哪里来得及,孟九安唬的脸色煞白,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她与九歌相处的日子不算太长,但比起一处长大的孟婉仪不知亲密了多少倍,她待她,就像待自己的亲妹子一样,她甚至在想,会不会九歌真是黛黛和怀璋的亲妹妹,否则,为什么九歌和黛黛越来越像?
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孟婉仪是在府里出生的,因为黛黛不小心碰到了母亲才导致母亲早产,所以母亲一直不待见黛黛。
不过,这也只是桂嬷嬷和母亲说的,当时,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孟婉仪生下来时特别黑,特别瘦,像只可怜的小猫儿似的,看上去就是个早产儿,怎么可能弄错呢,而且府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生孩子,更不可能了。
许是自己怀了身孕,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喜欢胡思乱想了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深灰的身影像是闪电般从眼前一闪而过,也只是瞬间,铁妞已稳稳的落进那人的怀里,随着他一个旋转,稳稳落地。
孟九思,孟九安,绿桑一起扶扶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
温氏随后而来,手里拿着一件旧披风,她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一切都落到她的眼中,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刺心。
她的夫君,从来舍不得给她一个笑脸,也舍不得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他的心是偏的,他只爱那个姓夏的女人,只爱像那个女人的黛黛。
余下的爱,他宁可分给别人的孩子,也舍不得分一点给她和仪儿,即使仪儿主动和黛黛和好,主动去陶怡阁探望孟九安,也未见他对仪儿多一点笑容,每每仪儿从陶怡阁回来,都是红着眼睛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难道他不知道,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女人吗?
难道他不知道,她和仪儿有多么渴望得到他的爱?
不,他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一天,一天,越来越冷漠,他们夫妻之间越来越没有话说。
孟秦哪知道,他不过是救了女儿而已,竟令温氏联想到了这么多,而且温氏还越想心中越不平,越痛苦。
他轻轻将铁妞放下来,脸上含了一丝责怪,眼睛却是温柔而宠溺的。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下次可不许爬这么高了。”
铁妞吐吐舌头,笑道“不是有爹爹在吗,有爹爹在,我不怕的。”说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手中的小鸟儿,叹道,“唉,真是好心没好报,你娘拿我当坏人了,不过小鸟儿你放心,我还是会送你回家让你和你娘团聚的。”
“你这孩子?”孟秦无耐的摇摇头,手往她面前一伸,“给我吧!”
铁妞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鸟儿递给了孟秦,孟秦足尖轻轻一点,凌空一跃,人已飞至树上,先前袭击铁妞的鸟还不甘心的在上空盘旋,扑腾着翅膀想要随时袭击孟秦。
“爹爹,当心,那鸟儿可厉……”一语未了,孟秦已经成功的避开了盘旋的鸟将小鸟儿放回巢内,铁妞敬佩不已,激动的击掌而笑,“阿姐,姐姐,你们瞧,爹爹的轻功真是太厉害了!”
孟九思看向孟九安无奈一笑“这个九歌,摘些鲜花而已,也弄出这段事故来。”
孟九安又拂了拂胸口,直到孟秦稳稳落地,她才又彻底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一眼瞥见温氏拿着披风朝着他们走来,她知道孟九思不愿理她,铁妞与她也不太亲近,只得自己迎了过去。
“母亲,你过来啦!”
“嗯。”温氏声音淡淡,只微微瞥了她一眼,走到孟秦面前,将手里披风递上去,“老爷身子一直未好全,要注意保暖,今儿这外面风有些大。”
说完,就要为他披上披风,孟秦却一把接过披风,客气道“劳你挂心了,我自己来。”
这样的客气益发刺痛了温氏,她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听到孟九思哎呀一声“九歌,你的手腕怎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