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开将信将疑地拿过一个玻璃瓶,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倒出来尝了尝。
这是一种叫尾酒,实际上基本就是果汁掺了点酒精的饮料。从前齐开等人还在上学时,偶尔外出装逼,就喝这个。既不会因为逛夜店只喝饮料而掉价,也不会因为回到学校一身酒味,而被学校里的舰娘惩罚。
“你竟然能搞来这东西。”齐开尝了一口,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全部喝光“废了不少功夫吧。”
“还好,怎么说我也算是在这里当差,一点特权总归还是有的。”约翰笑了笑,端起酒瓶给齐开的杯子里重新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瓶是放在温水中的,温水下方是一个电磁炉,一直保证水是热的。
齐开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感觉肚子里暖暖的,之前屋外风雪所残留的寒冷,此刻全部被这温热的酒水驱散了。
齐开放下酒杯,微微抿了抿嘴,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
约翰则坐在另一边看着齐开,也不开口。
两位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就这么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在沉默之中,齐开先开口了“你一直在等我?”
约翰点点头“说实话,你能等到现在,我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怎么说?”
“我还以为你第二天就会上门呢。”约翰说着,自顾自笑了笑,似乎看见了自己口中的那个画面。
齐开皱着眉,带着马飞,像是自己家孩子被人欺负了的家长,气势汹汹地站在约翰的门口,像砸铁一样锤着房门,一边锤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喊。
毕竟,在学校的时候,齐开就是这样。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招惹到这位眼睛长在头顶的爷,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齐开似乎也想到了那个画面,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伸手挠了挠鼻尖“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啊?”
“你以为呢?”约翰挑了挑眉“记得华莱士么?”
“啊?”
“你不记得了?咱们一个年级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忘了一年级你把他堵在宿舍门口锤的场面了吗?”
齐开皱了皱眉,仰着头,做深思状“有么?”
“有么?”约翰捂着额头笑了笑“那是咱们刚入学第一次摸底考,你第一,阿布第三,他第四。这人不服,找阿布单挑,结果那天阿布吃坏了肚子,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齐开一拍脑门“那怪我?他明明知道阿布在闹肚子,还上门甩手套,下挑战书,这不摆明欺负人么?”
“所以你就堵门堵了他一个月”约翰说着,捂着自己的脸,仿佛当时的情况历历在目。
当时的齐开在得知那场不公平的决斗,并且在看到阿布被人揍完的惨状后,直接拎着一箱子白手套到那个华莱士宿舍门口堵门,只要他一出门就往他脸上甩手套。
在西方,甩手套就是下挑战书的意思,如果被人把手套甩到脸上还不敢应战,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当时刚入学,心高气傲的华莱士就同意了,然后被齐开直接打进了医务室。
当第二天他在医务室醒过来的时候,这场校园斗殴的罪魁祸首,齐开,就把一支崭新的手套重新甩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他的脸上,并且通过摄像机,在校园网上,全程直播。
当然,这场摆明了欺负人的决斗在校长无畏的介入下,并没有成功进行。
但是当华莱士终于出院,可以放下拐杖,正常走出医务室大门的时候,在那里蹲守了七天的齐开,就再一次把手套甩到了他的脸上。
后来齐开干脆就像约翰说的,拖着一箱子手套,在华莱士宿舍门口堵门,并且依旧全校直播。
学校老师看不下去,把齐开抓走,该罚罚,该惩戒惩戒,但惩罚一结束,齐开就一定会准时拖着一箱子白手套,重新去堵门。
如此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最终在华莱士亲在给阿布道歉之后,这事才算结束。
说起那件事,齐开忽然觉得有些怀念。
毕竟,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六年。
齐开一边回忆着,一边露出苦笑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己的年少轻狂感到无奈。
约翰也在那笑着,只是他突然又说道“不过被你收拾了一顿之后,他后来四年倒是老实了许多。”
“那说明我的教育卓有成效。”齐开嘿嘿笑了笑,看起来颇为自满。
“确实。”约翰点点头“被你教训完,他整个人都老实了很多。当初他在来到北海之后,就是所有人中最老实的一个。从不多说话,只是低头干事情,特别勤快的一个人。”
“是吗?”齐开点点头,沉吟道。
“是啊,就连他死的时候也还是那副老实的样子。”约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当其他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都在咒骂我,只有他只有他,还在问我为什么,还在向我求救。”
齐开身子一僵。
窗外,风雪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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