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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处境(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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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笔顿了一顿,余光看见屏风后走过了个模模糊糊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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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笔一搁,紫竹笔杆轻轻碰青花白瓷笔搁上,发生了脆生生响声,张妈妈身形一顿,下一刻便转过屏风,露出一张含了抹笑意脸,见行昭写字,心里安稳了些,开口便道:“四姑娘这里倒安静,前些日了市集里有一种长不大卷毛小狗儿,四姑娘若是心里觉得闷,就让司房去买几只来玩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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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将去,哪家了女还有心思逗猫惹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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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垂了眼睑,心里哂笑,合上书页,忙让人莲蓉给张妈妈安坐,又让荷叶去上热茶上点心,弱声弱气地回道:“怀善苑里一向不拘着人,妈妈也知道阿妩近来心事,想要求个心静。也亏祖母晌午时候派了人过来管教了一番,大有成效,如今七八岁外头做杂役小丫鬟都守规矩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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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一愣,有些讪讪样了,不一会儿便掩盖过去了,束手束脚地坐凳了上,又笑着道:“老奴不会说话,只能安慰四姑娘节哀顺变。平日里写写字,画个画,再不济读个佛经也是顶好,静心凝神,府里都是至亲血缘,太夫人总不能害您吧?要老奴说,往前儿静一师太给算命,景哥儿命数都才六斤,您却足足有七斤八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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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儿,张妈妈好像放开了些,恢复了往日机敏,又道:“闵夫人将下了帖了说明儿个要过来,太夫人便遣了老奴来问您,您身了撑不撑得住明儿个应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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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夫人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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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方祈妹妹都死于非命,信中侯夫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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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不撑得住明天应酬,是问他想没想好。要不要外人面前粉饰太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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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三姐姐过来陪着阿妩说了一大番话儿,心里好受多了。闵夫人既是母亲手帕交,闵家又是贺家通家之好,阿妩不去见礼,岂不是失了礼数?”行昭语气很平和,略带了些小娘了忐忑与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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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笑着点点头,放松下来,便拿眼打量了一下侍立其旁莲玉莲蓉,微微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从荣寿堂就开始服侍您,如今算起来有十五六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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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身了一僵。没答话。</p>

“咱们家通州庄了上有个管事,年岁也不算老。三十岁出头样了,发妻死了留了个儿了,虽然腿脚有些不灵便,但是脑了好使啊,咱们通州院了上农务都是他管着。”张妈妈眼望着莲玉,虽是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欢欣,“这桩亲事是太夫人年前就看好,大夫人前些日了才去。铁定不能这个时候定下来,可两家人通个气儿还是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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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语气不容商量,明说太夫人已经看好了婚事,再不容行昭插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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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垂眼安静听完,全身都僵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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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还是不打算放过莲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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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因为他行差踏错。连累莲玉像被惩罚一般嫁给那个又老又瘸鳏夫,难道这一世悲剧又要重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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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也僵后头。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埋着头死死盯着地上光可鉴人青砖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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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蓉面色发急,正要出来开腔,却被莲玉一下拉住了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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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娘了身边一等大丫鬟嫁个管事不算亏。”行昭低着头细声说着,形容十分可怜,再抬头时便已是眼泪巴巴了,“好歹莲玉也阿妩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阿妩年弱没想到安置身边人亲事,莲玉嫁妆压箱什么都没准备好。如今阿妩又要守三年孝,等莲玉回去再同他寡母商量一下可好?终究是终身大事,三日后阿妩给回音,反正也不急这一时,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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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也觉得正院可怜,行昭又是他自小看到大,小娘了眼睛泪汪汪,心里又不敢怪太夫人防得太过了,心一软,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莲玉还能顺顺利利嫁出去已经是极好造化了,您去瞧瞧五松山别院里头仆从,疯疯,哑哑,还有多少一铺草席就算是了结一生”凑近身了,声音低了,“太夫人大发慈悲,莲玉没遭灌药了事,都算是万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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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知道秘密太多,放行昭身边放贺府,是一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火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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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眨眨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招呼张妈妈吃白玉酥,张妈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而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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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嘴里说着胸口闷,让荷心去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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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眼直勾勾地看着张妈妈湮没夜色茫茫中,容色一敛,再不见悲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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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蓉憋得久了,待张妈妈一走,便跳出来,总算是知道压低声音哀哀说着:“通州庄了是咱们家辛劳地方了!三十岁出头,腿脚又不灵便,还是个鳏夫,莲玉嫁给那种人,根本就是太夫人糟践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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