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捧一颗真心换回一颗真心,也想过投以木瓜换以琼琚以结永好。
她憧憬过爱情,亦憧憬过婚姻。
然而事实却是,前世今生,三段姻缘,没有一段实现过。要么不得善终,要么无疾而终
就拿许家那八年来讲,八年独守空闺,受尽冷嘲热讽,她那时其实也没甚所谓,但又不可否认,隐形的影响还是有的,带来的打击不说毁灭性,却也磨损了某些方面的自信。
后来看穿了一些,又经过先生开解,始知女人的自信无需建立在那些事情上,甚至觉得受困于流言蜚语的那个自己愚不可及。
她一度不愿承认那个自己。
孰料重活一回,有些事却是周而复始
所经的婚姻没有一段正常,很难不让人自我怀疑。开始觉得,有些事是遥不可及的,至少于是她遥不可及的。
却原来不是,原来她其实也是可以得到那些的。
原来婚姻并不都是咬牙苦撑、无限地忍耐,并不都需要削足适履,是存在一拍即合心有灵犀的感情的。
只是要遇见对的人。
尤其这次江州之行,母亲和继父让她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与被爱,什么是真正的美满婚姻。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其实是有那么几许羡慕的。
再结合良栖山院度过的那些日子,不禁想,如果当年没有节外生枝,真和扈长蘅做了夫妻,或许某一日她会放弃去南州也说不定
就像当初她没有试着把申姬推出屋檐下,若有片瓦可遮身、有人给予她无尽疼护,那么她也不是非要走出屋檐,去孤身直面那些风雨,不是么?
“世道艰难,糊涂也好,好好活着便好”
所以先生会谅解的罢?这就是她曾经想要的人生啊。
偏偏阴差阳错
但其实,即便没有萧元度,有些事也是早晚。
而且,那些是她曾经想要的人生不假,却还是如今的她所想要的吗?
若然是的,失忆期间,夜夜梦魇缠身,那些惶恐和不安是为着什么?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又是为何?
姜佛桑很清楚,不是因为记不起,恰恰是怕记起。
一方面告诉自己逃避并不可耻,却又不敢清醒着面对。
以为蒙着眼睛、捂着耳朵就可以往下走,矛盾,自欺欺人
除夕夜,自乱梦中醒来,那一刻,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留恋,不舍。
庆幸,却又恐惧。
庆幸是庆幸自己最终醒了过来。
恐惧则是恐惧自己的险些沉溺。
沉溺一样美好的事物本无可厚非,却也有可能是滑向深渊的开始尤其身处于那种危机四伏的境地,甚至不需等到滑向深渊,可能就死于非命了。
最关键的是,她不甘心,她无颜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