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可曾告诉过别人?”
萧元度摇头,“目前只有申屠竞知晓,他那人可以信任。”
其实前世里这矿脉还是申屠竞发现的。
他请了个阴阳师进山看风水,那老叟在其中一座山头发现了大片的铜草花,便言之凿凿,说此花繁茂之地必有矿藏。
后命人深挖,果不其然。
那时距离他夺取平州也就只剩一年不到,别的用处不多,倒是先解决了武器短缺之忧。
姜佛桑颔首:“还是谨慎为上。”
九牢山一带本就是匪寇聚集之地,若把矿脉的事泄露出去,必被各方盯上。原本可剿可不剿,这下也是非剿不可了,神甲军腾出手来先就要平了九牢山,届时三万人马顶什么用?
“我明白,私铸也不是小事,弄不好就会步佟家后尘。我自会小心。”
“那就好。”
“言归正传。”萧元度发现越扯越远,终于又把话题绕到了最初,也不追着她问了,索性单刀直入,“对付佟家、出钱出力,除了你自己的那些盘算,就没有我的原因?”
搁以往,姜佛桑定眼也不眨就认下,还要奉上一车好话,借以体现一个做妻子的贤德,以及对他这个夫主的关心——给他灌**汤、捧高架,不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然不知从何时起,姜女就再不肯给他灌**汤了。
好比眼下,他都问的这般直白了,姜女还是矢口否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付佟家是为了我自己,出钱也是为了我自己。”
萧元度不依不饶:“当真没有半点是因为我?”
“没有。”
话说得坚定,乌黑的瞳仁由这边溜到那边,目光定格在里侧板壁上,故意不看他。
萧元度这回没气也没怒,“我不信。”
低头咬了她一口,就咬在她唇珠上,“肯定也有我的原因。”
刚到巫雄那会儿,姜女但凡对他一分好,他都要寻根究底,要查清她的动机、她有何目的。
后来却渐渐变得不想再深究,觉得那是姜女认清了形势、认了命。
再后来,所有的好都被推翻,证明了她的确另有动机,他又宁可掩耳盗铃。
直到被她逼得掩也掩不下去,一度信了她说得那些绝情心狠的话。
不信也很难。那些话里包含着她的真实感受,她自嫁入萧家以来遭受的所有委屈,所做的一切妥协,以及对他曾经所为的控诉与痛恨……
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只有一点——
姜女对他的恨意是真,在意也是真。
他如此笃定,不仅仅因为山洞那一晚她的主动,也不仅仅因为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更因为在这个无限亲密的过程中,他感知到了、也触摸到了,那被她藏得很好的心之一角,里面层层叠叠,包裹着她的真情实感。
鲜少,却稀有。
都言女人家的心思难猜,那姜女的心思简直天书一般。萧元度总也读不懂,还常被弄得晕头转向、一头雾水。
但有些东西是无需太透彻的,尤其是一直渴求的东西,当它踮脚挨近时,心会不受控制地给出反应……于是便知道它是来过的、存在的。
所以,即便此刻姜女再告诉他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他也不会信了。
他信自己的心、自己的感觉。
有时候怨姜女太过防备。他都已经彻底向她放开,可她的心门仍旧紧闭。
虽有幸得窥一眼,知道自己真地走进过,那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却不能确信所占多少,又能盘桓多久。
不管多久都好,只要他活着,那里就别想住进第二个人。
姜女总说他是刺头,其实她自己何尝不也是一身刺?只不过他的在明处,她的在暗处罢了。